纪掌门的脸色白的不像话，他这几百年来的修为，努力，全部都在这一刻消失不见了，一切又重新回到了原点，他从高高在上的云端，突然掉进了泥土里。
看着纪掌门这幅模样，戚夜的眸底闪过了一丝笑意，他的唇角轻轻向上勾了勾，然后说道：“经脉尽断，丹田被毁的滋味如何？”
纪掌门猛然间抬起了头来，一双眼睛死死地盯着戚夜和戚迟二人，想要开口说话的时候，猩红的血液先从口中吐了出来。
“你们……无耻，无耻之徒！”纪掌门的眼中布满了红血丝。
这时候，一直未曾开口的戚迟淡淡说道：“说别人无耻之前，先看看自己配不配。”
纪掌门的眼中恨意更多。
戚夜冷哼了一声，下一刻手中的长刀便高扬了起来，然后冷冷道：“跟这个疯子浪费这么多口舌做什么。”
“住手。”戚迟再一次拦住了他。
戚夜眉心轻皱，又问道：“你究竟是要做什么，难道你想要留他们一条性命？”
戚迟的眸子轻轻动了动，接着说道：“还记得父亲走时说的话吗？”
戚夜冷哼了一声，随即将脸撇到了一边去，淡淡说道：“非是我不想听父亲说的话，是这些人实在太过可恶，当年的血仇，不杀他们，我这颗心便永远都不会死。”
“呸，你这大逆不道之徒！莫要伤害掌门！”其中一位青云宗的弟子朝着戚夜吼道。
而戚夜却是看都懒得看他一眼，而是将目光放到了戚迟拦在自己面前的手上，低低说道：“让开。”
“让他们活着，感受这么多年来我们所感受过的痛苦，血债血偿，他们若是不亲身经历，如何知道当年的你我是怎么熬过来的。”戚迟眸底的光芒微微闪动着，当年在紫灵沟中发生的种种又再次重现在自己的识海之中，这一切，就恍若在昨日一般，当年这些人让他所承受的一切，也是时候该还回来了。
听到戚迟这般说了之后，戚夜的手果然微微顿了顿。
“对于这些虚伪之徒，你做什么要仁慈。”戚夜微微垂着眸子，冷冷说道。
“非是仁慈。”戚迟抬手，轻而易举地便化解了戚夜束缚着所有人的寒气，众人得到了解脱之后，顷刻间便向着他兄弟二人的方向蜂拥了过来。
“叛徒，我杀了你们！”
“竟然敢伤害纪掌门，你们就去下地狱吧！”
“孽障，你二人在一日这修真界就不得安宁！”
“……”
数百人飞向了兄弟二人，一时间将他们面前的所有光亮都遮住了，而下一刻，只见戚迟的手中倏然间出现了一柄黑色长剑，狠绝地向着冲过来了的众人挥出了一道剑气，顷刻间，在戚迟和戚夜面前遮天蔽日的这几百人便好似飞鸟中箭一般，一个个都痛苦地从半空中跌落了下来，而事情也绝对不止是被伤到这么简单，他们一个个都卧倒在地上，口中的鲜血喷溅不止，只不过一息间，他们一个个的，皆是经脉尽断，丹田被毁。
戚迟抬起了眸子来，淡淡说道：“痛苦地活着，比死了更难受。”
这些人从来都是高居在云端的，如今却在一朝之间全部掉到了泥潭中，与废人无异，往后的日子，更是一片绝望。
戚夜的眸子轻轻眯了眯，他并没有阻拦戚迟的做法，手中的长刀也慢慢消失了，看着这些人脸上的表情，几十年来，他的心情竟然意外的舒畅。
而当戚迟抬起了头来的时候，只见就在所有人都倒下的时候，唯有一人，挺直着自己的脊背，傲然站立在众人之中，那双眼睛正直直地看着自己。
在先前这些人向着他们冲过来的时候，唯有此人，仍旧站在原地，并没有任何动作，于是便也没有受伤。
此人只静静地看着戚迟，戚迟便在他的眼睛中败下了阵来。
这时候戚夜也发现了一脸云淡风轻的剑幸掌门，看了看他，又将目光转向了戚迟。
风声，雨声，都慢慢地归于平静。
不知过了多久，戚迟手中的黑剑又重新收了起来，他身形一动，便向着剑幸掌门的方向跪了下来，双手撑地，郑重地磕了三个头。
见到眼前这一幕，剑幸掌门的眸底闪过了一道复杂的情绪，开口缓缓说道：“还记得当年你入门的时候，也是像今天这样，跪下来给我磕了三个头，叫了一声师尊。”
戚迟的动作微微顿了顿，磕完了最后一个头，抬眸看向了剑幸掌门，开口说道：“当年对您有所欺瞒，许多年来，您对我悉心教导，如今，终究是我辜负了您。”
“哈哈哈哈……”剑幸掌门缓缓笑了起来，眸底的光芒微微闪动着，许久之后又接着说道：“冤冤相报，何时了，何时了，我也算是想通了，你父亲并非是十恶不赦之人，虽为魔修，却并非是那些穷凶极恶的魔修，道盟也好，魔门也罢，之所以联合起来对付你父亲，也不过是因为忌惮他强大的力量罢了，哪知道因果轮回，当年种下的因，注定会结下今日的果。”
“剑幸掌门害我父亲一场，当年被我欺瞒一番，如今也算是两清。”戚迟接着淡淡说道。
剑幸掌门的脸上却渐渐浮现了一抹无奈的笑容，看向戚迟的目光恍惚在一息间又回到了从前的时候。
看着这个小徒弟练剑，指点小徒弟修行，带着小徒弟处理宗门中各种各样的事情……
“剑心已失，一切都回不去了。”剑幸掌门低低说道。
闻言，戚迟的眉心轻轻动了动。
从前在天剑宗修行的时候，每次练剑，掌门师尊必然要在他面前提起“剑心”二字，他说他们这些剑修啊，若是想要真的修出一番本事来，就要保持住自己的剑心，不管身处何地，不管面临什么，都不能丢弃自己的剑心。
那个时候的戚迟，还不明白剑心是什么东西。
只见此时的剑幸掌门一面摇头一面无奈地笑着，手中的灵力在缓缓地聚集，而下一刻，竟猛然间向着自己的丹田击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