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余重重落在地上，口鼻皆有着鲜血流出，在他右臂前肢上，更有一道深可见骨的伤口，伤口周边血肉一片焦黑，没有一丝鲜血流出。
显然，光子矩阵向外扩大，割在了他的手臂上，若不是及时撤招后退，恐怖的高温切割力会直接截断他的右臂。
“你的异能，应该是可以控制光线折射吧。利用光线折色的原理，你可以更改在自己在他人眼中的目视位置，所以我之前的攻击，都是打在了光线折色形成的投影上。”
苏黎一边说着一边向前走，见曾余从地方爬起来，他停下脚步问道：“我说得对吗？”
曾余左手紧紧抓着匕首，顾不上去擦拭脸上的鲜血，满眼怨毒望着苏黎，一言不发。
“哦，还又一点。”苏黎再次开口，声音响起的同时，缩回到他身体周围旋转的光砂聚集体突然爆散，数不清的光砂飘散在空气中，瞬间蔓延方圆五米空间。
轰！
一道星色光柱自苏黎胸前射出落在欲冲过来的曾余身上，爆炸的火浪直接将他吞没，当数秒后火烟消散后，曾余的身形又出现在原先位置后方一米处，以前冲的姿势僵在那里，满是鲜血的脸庞上渗着滴滴冷汗。
“还有一点。”苏黎继续道：“你用异能折射出来的投影，可以产生恒定视角，即摆脱远小近大的视觉原理，从而让人无法判断你的前后位置变化，隐秘发动异能，就像现在这样。”
话落，苏黎脚下出现一团星色光芒，四根星色光绳以弧形飞射而出，两根洞穿曾余的身体，两根刺在曾余身前两米的地面上。
被洞穿的身影扭曲片刻消失，曾余重新出现，那两条光绳就刺在他的脚下。
“远大近小的视觉特性，是人眼对所见物距离判断的最主要直觉因素，你的折射投影要在他人眼中形成恒定视角，需要计算大量的光线反射数据，因为C级权外者演算能力有限，所以你只能做到发动异能时形成恒定视角。否则，在移动中你一直保持恒定视角，我将完全无法判断你我之间的距离，今天还真恐怕奈何不了你。”
“你说......是吧？”苏黎微微一笑，话落瞬间眼中却是厉芒掠过。瞬间，两颗瞳孔大小的光球在他身前凝结，两道星色光线暴射而出洞穿曾余的双膝。
“啊......”
撕心裂肺的惨叫声响起，曾于摔在地上，不断挣扎抽搐，却再也无法从地上爬起来。
“跑了这么久，你该伏法了。”苏黎淡淡说一句，遍布周围空气的光砂消失，他转身望向身后那片空荡荡的街道，大喊道：“苛姐，戏演完了，该出来了吧？”
嗒嗒嗒！
清脆的脚步声自街道尽头传来，灯光照耀下，一身酒红色女士西装的楚珂不紧不慢走进来，来到苏黎身旁停下脚步，她看一眼不远处躺在地上挣扎抽搐的曾余，淡淡道：“刚才表现得不错。”
“多谢夸奖。”苏黎轻笑，“现在怎么办，带人去巡监部？”
“不用。”。
“那怎么处理，人就扔在这里不管？”
“完成任务后才能回去巡监部。”楚珂说着，目光直视苏黎，“你现在还没有完成任务。”
苏黎被这话整的很纳闷，疑惑道：“怎么没有完成，他现在没有任何行动能力，随时都抓捕啊？”
楚珂望着苏黎眼睛眨了眨，语气毫无变化，依旧平淡：“我从来都没有说过任务是要你抓捕他。”
闻言，苏黎脑中瞬间闪过第一天的谈话，他随口问任务就是抓捕曾余吧，但楚珂并没有回答，而是直接岔开了话题。
心中升起一丝预感，苏黎脸色微变，说道：“珂姐，给我看全部的任务文件。”
楚珂没有拒绝，抬起手腕在佩戴的白色金属手环上点一下，一道光影屏幕投射出来，苏黎举目看去，心中突然一凉。
屏幕中，任务文件结尾，对曾余的要求是当场击杀。
苏黎现在总算明白了。原来沈隆，并不是要测试他的实力，也难怪这个任务并不算难，通缉犯也不算很费力就打败了。走了这么多过场，最重要的是最后一步，沈隆真正要测试的，是他的心性。
“别怪我不提前告诉你。”楚珂轻声道，“给老隆发个通讯吧，他会全部解释的。”
苏黎直愣愣站了几秒钟，这才伸手从口袋中拿出随身电脑，拨下沈隆的通讯号码。
“苏黎。”通讯接通，沈隆平淡至极的声音响起，“现在联系我，看来是犯人抓到了。”
苏黎沉默片刻，这才开口：“他现在在我手里，您为什么之前不跟我说清楚？”
“临阵更能考验一个人，是我拜托楚珂的，你也不用怪她。”
“我不会。”
“那你杀过人没有？”
“.......杀过。”
“那就把这个犯人杀了吧，这是任务规定。”
苏黎又沉默了，大概过去十多秒，他才再次开口：“我并不是赏金猎人，他也与我没有任何仇怨。”
“所以，你杀过的人，都是与你有深仇大恨的。”
“是。”
“那如果为了完成自己目的，需要杀人，你会怎么做？”
“......”
苏黎迟迟不回答，沈隆的声音则再次从听筒中传出：“还是之前那个选择，当初我问你要不要体验一下赏金猎人的世界，你听完要求果断选择了是，现在你要如何选择？”
“我......”苏黎想像之前那般脱口说出我选是，但剩下的几个字却仿佛被什么卡住一般，无论如何都说不出来。
“测试就是测试，还是之前那些话，任务完成，我才会继续教导你，你自己选择吧，我只要答案。你的时间还充足，好好想想你当初为什么要请求我教导，为什么需要力量。你的目的，你能为它付出多少，改变多少，好好想想吧。”
话音，通讯直接挂断，苏黎就保持着听通讯的姿势，僵在那里一动不动。
楚珂伸手将他手中的随身电脑接过，见苏黎木然转头望来，她轻叹一声，伸手拍拍苏黎肩膀，说道：“这就是赏金猎人的世界，治安下的黑暗，你现在踏足了，要如何做自己选择吧。”
说完，她转身向后走去。
苏黎转回脑袋，视线直直望着趴在前方地面上不停挣扎的曾余，心如乱麻，无法抉择。他杀过人，却不代表以后都可以毫无犹豫的杀人，即便眼前的这个人是十恶不赦的杀人犯。
到此刻，苏黎才终于明白，亲手夺走一条与自己毫无冤仇的性命，需要多大的勇气。
那致命一击，重不在技，而在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