苏明曦看了过去，神情中带着讶然，她仔细打量着小宫女，只觉得十分眼生。
于是，她转头看了看身后的笙兰，见她冲着自己眨了下眼睛，就知道确实是永福宫的。
起码，笙兰是见过的。
这好端端的，忽然绕进来一个永福宫的宫人，还是被欺负的那个，到底是偶然，还是有人算计？
皇后向着太后看去，见太后没什么反应，便接过来自己处理。
“你们三个，为何会在慈安宫内闹起来？”
苏明曦注意到，皇后的目光，在那个永福宫的小宫女身上，稍稍多停顿了些许。
虽然很快就移开了，但当时她恰好看着皇后，因此并未错过。
三名宫人跪在地上，面对皇后的问话，皆唯唯诺诺的，不敢回答。
“该死的奴才，皇后娘娘问话，还不赶紧回答！”
苏明曦坐在自己的位置上，虽说有一名宫人是永福宫的，但她却抱了一种看戏的想法。
问话的是江充容，这三名宫人中，有两名是长信宫的，而她正是长信宫的主位。
“回……回太后，皇后娘娘，奴婢们之前在宫闱局的时候，跟……跟腊月有些过节，因此今儿个见到，才……请太后，皇后娘娘恕罪！”
之前开口的那名长信宫宫人，磕磕绊绊的开口，冲着太后跟皇后回禀道。
当她说了‘腊月’这个名字的时候，苏明曦顿时了然。
原来地上跪着的这个属于永福宫的小宫女，正是之前宫闱局送来被留下的三人之一。
当时之事，敢情在这儿等着呢！
只不过，对方怕是没想到，腊月已经不再是腊月，宫闱处送来的三人，她都吩咐改了名字。
“腊月？什么腊月？”或许是那个‘月’字触动到太后，她忽然开口。
“回太后，就是她，她叫腊月！”负责说话的长信宫宫人，伸手一指永福宫的小宫女，冲着太后回禀道。
听她说完，太后的目光落在了那小宫女身上，脸色也因此沉了下来。
“德妃，这宫人是你宫里的？”皇后‘恰到好处’的开口，将太后的目光，吸引到了苏明曦身上。
“回太后，皇后娘娘，若刚才她不开口，臣妾还真不知道是永福宫的。”
“刚臣妾问过笙兰，这宫人确实是永福宫的，只是不知道，究竟是什么过节，竟能让人忘了规矩，在慈安宫撒野。”
站起身来，苏明曦冲着上首处福身，对于太后的打量，她丝毫不怯。
也没什么可害怕的，就算这宫人之前叫腊月，犯了太后的忌讳，可她已经改名了。
“德妃，你可知罪？”太后未曾开口，皇后盯着她，眉头皱了起来。
“臣妾知罪，是臣妾没能约束好底下的宫人，扰了太后看戏的兴致。”
再度福身，苏明曦回应的十分坦然。
皇后盯着她，瞧着她这副模样，之前心里窝着的火，又升了起来，“你可知，你宫里的宫人犯了忌讳？”
“忌讳？”神情有些讶然，苏明曦看向皇后，“臣妾不知是犯了什么忌讳。”
“你宫里的奴才叫腊月，这便是犯了忌讳，‘月’字乃是太后给早夭的公主取的乳名！”
“太后恕罪，臣妾并不知晓，况且……”皇后话音刚落，苏明曦跪了下来，欲言又止。
“况且什么？”向着太后看了一眼，见她脸色阴沉，皇后审问苏明曦的语气，似乎都轻快了几分。
“况且，这小宫女也不叫腊月啊！”苏明曦将刚才故意没说完的半句话，完整的说了出来。
“什……什么？”皇后不由得一怔，似乎没有想到。
“笙兰，她叫什么名字？”当日，苏明曦吩咐张海跟笙兰，给三名宫人改名字，之后她没有问过，但笙兰肯定知道。
“回娘娘，她叫迎春。”苏明曦跪下之后，笙兰也跟着跪下了，听到问话，她语气恭敬的回应道。
听她说完，苏明曦点点头，看向跪在地上的迎春，“本宫问你，你是永福宫的迎春吗？”
“回娘娘，奴婢是叫迎春。”小宫女连忙应声，虽然之前她确实叫腊月，可分到了永福宫，后来就改了名字。
不管之前叫什么，一切都以改了的名字为准。
“皇后娘娘，您听到了吗，她叫迎春，臣妾的永福宫内，没有任何人的名字里，带着‘月’字。”
等迎春说完，苏明曦跪在地上，目光直视皇后，脸颊上浅浅的笑意，让皇后感觉到了讽刺。
“桂嬷嬷，扶德妃起来。”太后终于又开口，冲着桂嬷嬷吩咐道。
“多谢太后。”就着桂嬷嬷的手，苏明曦站起身来，微微福身，“确实是臣妾约束不利，还请太后，皇后娘娘降罪。”
“这事儿也怪不得你，别说是你，就连哀家也无法保证全都看管到。”
冲着苏明曦招招手，示意她坐下，太后往皇后身上看了一眼，随即移开视线。
“本来今儿个看戏，是挺高兴的事儿，人非草木，孰能无过？你们也不必太苛责，但犯了错，还是要罚的。”
“就罚她们三个月的月例，至于你们两个做主子的，也各罚一个月吧，可有意见？”
这可当真是从轻发落了，苏明曦还没坐下，听太后都说完，再度福身谢了恩。
江充容也站了起来，冲着太后谢恩，重新坐下的时候，她狠狠瞪了自己宫里那两名宫人一眼。
“这戏还没看完，继续吧。”太后吩咐一声，桂嬷嬷带着三名宫人退下，司乐的宫人重新上场，继续刚才的表演。
苏明曦喝了口茶，向着皇后看去，她也正看向自己，面色不善。
这也正常，毕竟她的计划再一次落空了，她大概没想到，自己会意外发现，然后给三个人都改了名字。
不仅如此，整个永福宫都筛查了一遍，确定再无任何人的名字跟谁有所冲撞，这才罢休。
放下茶盏，苏明曦忽然冲着皇后灿烂一笑，她是故意的。
她就知道，自己越高兴，皇后就越不高兴。
偏偏当着太后的面，她不敢表露出来，谁让她刚才的那些举动，已经让太后很不高兴了？
太后是什么人，她那点伎俩，纵然一开始能蒙住太后，也蒙不了太久，不然的话，刚才也不会直接越过她，直接发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