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19-2030：晴
看我神威，无坚不摧！”
……
冷炎被虐的当口，苏沫和林鹏交头接耳着。
“你看怎么样？”
“天赋真的很好，看得出来是刚接触游戏，能玩的这么好说明有悟性，如果肯努力练一段时间，打职业不成问题，不过……”
林鹏和苏沫对视一眼，各自看到对方眼中的答案：那是不可能的。
努力这个东西，在职业圈是必备属性，而且远超过一般人对努力这两个字的理解。
比如说铭剑，秋季赛之前的两个月里只放了三天假（体检也算一天），剩下的时间全部是封闭式的管理。
虽然没有到每天只睡四五个小时的程度——毕竟还要保持队员的身体状态，但每一天的时间都相当之紧凑，留给每个人的业余活动时间绝对不会超过一小时，剩下的时间全部都在训练计划里。
而训练也不是苏沫那样开开心心的做任务，搞帮派，职业战队的训练是异常枯燥的，并且时时要承受非常大的压力，如果习惯不了就像冷炎那样，撑不到半个小时就虚脱，而像是打boss，做帮派任务这种内容简直是在度假。
铭剑的训练环境还算比较单纯的，对于联盟里其他战队来说，参加商业活动，直播扩散知名度，应付赞助商和战队管理的种种训练之外的要求，这些都是家常便饭。
而如果你碰巧有一个女朋友，或者碰巧喜欢和人交际，碰巧想看看这个世界，碰巧家里有许多烦心事，碰巧会遇到狂热粉丝的骚扰，那么恭喜你，被占用的训练时间只能用更多的休息时间来补足。
因为一旦一个选手膨胀到以为自己可以消减一些训练量，那么很快他就会面对网络上铺天盖地的职责和嘲笑，神机的赛场，可能会辜负许多份努力，但绝不会放过一份懈怠。
神机2的选手们还是幸运的，特殊的游戏设备让他们可以免除伤病的忧虑，对林大那一代从键鼠时代走过来的电竞选手来说，几乎没有一个在退役时不带着一身的伤病。
一切的这些，苏沫看不出作为一个身家上百亿的富二代，安旭有什么理由一头扎到这个行业里。
而最最重要的，苏沫从他身上看不到那一份即便再苦也愿意走下去的热爱。
所以这场考试就这么结束吧。
又一次，冷炎被一叶扁舟击倒在地，苏沫过去说：“就到这里吧，继续训练。”
……
苏沫没等到训练结束，当众人解散各自去竞技场时苏沫便退了出去，对黄蓉说：“抱歉，让你跟了这么长时间，很没意思吧？”
黄蓉无所谓的说：“以前在岛上，爹也成天教我学武功，我又不想学，他就成天抓着我，让我看哑伯演示那些武功，可没意思了，我早就习惯了，而且大哥哥们比哑伯好看多了，青萍姐姐，我可不可以挑一个做夫君啊？”
“不可以！”苏沫满头黑线的说：“你还是等着你的靖哥哥吧！”
“靖哥哥是谁啊？比川川还帅吗？”
川川……苏沫嘀咕说：“等你长大就知道了。”
黄蓉狡黠一笑：“嘻嘻，我懂了，青萍姐姐是吃醋了！放心啦，青萍姐姐的后宫蓉儿是不会抢的！”拍着自己扁平的小胸脯，黄蓉豪言道：“本岛主的后宫，自然要挑全天下最帅的！”
苏沫突然微笑着捏住小女生的两片脸蛋，深情说道：“你给我正常一点！”
“你这是欺师灭祖！嘤嘤嘤，青萍姐姐我错了，快放手啊！”
再三告饶之后，苏沫才放手，抱着胸说：“小孩子家不要成天看那些乱七八糟的书。”
“哼，要你管……”黄蓉小声嘀咕着，被苏沫斜眼一瞪，马上露出乖巧懂事的笑容，随后眼珠一转说：
“青萍姐姐你说你们战队会有比武的是吧？”
“对啊，明天就有一场。”苏沫随口答到。
“那蓉儿可不可以一起去看啊？”
苏沫突然警惕道：“你怎么想看这个？”
“蓉儿好奇吗，蓉儿还从来没看过外来者的比武呢，有什么好奇怪的。”
不，非常奇怪，神机系统对NPC设置的一项基本准则，就是NPC不会对现实世界产生好奇，比赛虽然是在游戏里进行，却是实打实的玩家活动，连线上赛场的服务人员都是由真人担任的，和NPC一点关系都没有。
这样回想起来，今天她要跟着自己来训练也很奇怪，开服到现在，她见过的NPC几乎近千，高级NPC也见过好几个，迄今为止，黄蓉是唯一一个对她们的战队活动表现出兴趣的。
“想什么那么久啊？有那么难决定吗……”黄蓉有些不快的说。
“我也不知道你能不能进去，以前从没有个例，回头我问一问我一个朋友。”苏沫说。
和黄蓉道别下线，苏沫马上电话骚扰江玉楼。
“好久没见你给我打电话了，说吧，这次什么事，比赛资料不准问哦！公司把所有电话都录音了！”
苏沫汗，合着不录音就能问了吗？
“**姐，我问你一个事……”
电话那边江玉楼神情逐渐转为郑重，仔细听完苏沫报告，简单的说道：
“你说的情况我会让人调查，在此之前不要和别人说这件事。”
江玉楼很少对她用这么郑重的语气，苏沫隐约感到自己摊上大事了。
“知道了，那比赛我能带她去吗？”
“我一个人做不了主，稍晚一点……算了，明早给你回话。”
“辛苦了。”
电话挂掉，苏沫揉着眉心，神机公司到底是在游戏里夹带了多少私货？
……
第二天一大早，苏沫接到江玉楼的电话，声音都带着含混，好像一夜没睡的样子：“看邮件。”
苏沫翻开电脑，看到邮件标题不由惊呼出声：“保密协议？”
“要我说也不是什么大事，特研科那帮老专家重视的根什么一样，要不是我拦着这会儿估计已经杀到你家门口了，总之你先看吧，签了我才能跟你说。”
特研科……一听就不像什么正经部门。
保密协议都是统一的格式，和她之前签过的几乎是一个模板，没有任何实质内容苏沫说：“要是我不签呢？”
“本来这事和你无关，因为你和那女孩儿的关系特殊才找的你，不签的话，系统会把她的数据调走，再给你换个新的，不会影响你后续任务。”
相处这几天，苏沫早把黄蓉当真人看待，一想到人还是那个人，芯子却被人替换了，不禁不寒而栗。
“你们搞科研的真可怕。”
“别扯上我啊，我就一程序猿，想好了吗，签不签？”
“看邮件。”
“可以啊，够效率。”江玉楼清了清嗓子，那我就说啦：“你呢照常根她相处，她想看什么就带她看什么，问什么就答什么，只有两点，第一不准说合同的事，第二只能她问，你不许主动和她讲游戏外的事！”
“没了？”
“没了呀，哦，今晚比赛的你和她的门票线上寄给你了，官方报销。”
苏沫：“……”
什么前因后果都没有，亏她担心了一晚上，满脑子都是AI觉醒，人工智能危机之类电影里的情景。
转念一想，自己只是被当成个测试工具，从对面的角度，一定不愿意让自己知道太多。
虽然也很不爽就是了。
“后面还要签正式合同吧？”
“没错，那边正在赶，稍后会发给你。”
“我有一个条件，这次研究必须有官方的人权机构作为第三方监督。”
“这个你放心，人工智能是上面看的最严的项目，公司对这方面很谨慎，不会让特研科乱来的，还有什么要求吗？”
“就算有楼姐姐也没法保证能兑现吧？”
江玉楼失笑，半是无奈的说：“你这丫头说话好歹给我留点颜面。”
“没法保证的话，提了也是让楼姐姐困扰，不如不说了罢。”
“行吧，我就呈了你的情，你也是，不准乱来！”
“我一个普通公民，还能怎么乱来，挂喽！”
上线找到黄蓉——冷炎那三套房子卖给苏沫了，苏沫打算后面把这三座风景优美的房子改造成铭心剑派在卧龙城的分部，用来做粉丝联谊活动之类的用途，现在里面还没有住人，就先将小黄蓉安置在这里。
和黄蓉说话时，苏沫总觉得有点不自在，既然神机要在她身上做什么研究，这会儿肯定已经在后台监视她们，对着那双大眼睛时，苏沫总有种有另一双眼睛透过女孩儿的瞳孔窥视自己的错觉。
将电子门票交给黄蓉，交待她晚上在这里等一个叫白水的女人带她去赛场——今天晚上的比赛苏沫要去沪市线下赛场，只能上白水号。
沪市离Z市很近，而且开通了城际高铁专列，一个小时便可抵达，下午3：07，明月心带着苏沫来到沪市车站。
尽管刻意低调出行，苏沫一行从车站出来时，还是被一直关注着苏沫日程的粉丝堵到了。
口罩没什么作用，小艾的造型太独特，想注意不到都不行，眼见着举着应援牌的粉丝蜂拥过来，苏沫无奈的摘下墨镜和口罩说：“大家不要堵路，到这边来。”
本就不大的声音淹没在喧嚣的车站里，效果可想而知。
手指摸向小艾的扶手上的触摸屏，想要开启扩音器，明月心这个时候突然出现在她前面，优雅的面对人群站在那里，哪怕一句话都没说，人群还是不约而同的在她面前放慢脚步。
明月心微笑说：“大家根我们去那边，不要阻碍这里的交通。”
相同的话，效果截然相反，人群自发的组织起来移动到大厅的一侧，明月心趁着移动的时候轻捏了捏苏沫的肩膀，给她一个抚慰的笑容，苏沫轻轻向她点一下头，刚才有那么一瞬间她是真的慌了，还好明月心在。
回首来看这支整齐前行的队伍，二十几个人列队跟在她们后面，每个人都带着善意的笑容，仿若一支组织好的旅行团，苏沫心中完全安定了，她没有什么好怕的。
来的人不多，苏沫毕竟不是什么大明星，又有明月心帮忙，二十几个人的规模完全在她的掌控范围之内，这场意外的遭遇好像事先安排好的粉丝见面会一样。
二十几个人有条不紊的依次要完签名，眼见来接她们的车还没到，苏沫索性和几个来看她的粉丝随意聊了起来，她这会儿完全放开了，又恢复往日的洒脱风趣。
明月心微笑看着她和几个小粉丝聊，知道她已经完全恢复到平时的冷静，于是放心的站在她后面，只在出现特别敏感的问题时出来挡话。
正当苏沫聊的越来越嗨时，从人群后面突然传来一个女声：“这里有什么明星吗？让我也看看。”
苏沫蹙眉，人群被从中间挤开，两个黑衣保镖护着一个漂亮高挑的年轻女郎挤到前面来，围着的粉丝本来有些不快，但看到中间女郎的脸时，马上将这一丝不快忘在脑后，转而被强烈的熟悉感取代，有的忍不住轻呼出声。
原因无他，因为这女人和苏沫太像了，甚至连身上穿的西装都很相似，再加上两人瞬间焦灼在一起的眼神，不由让人联想她们是什么关系。
从明月心说安晴被禁足开始，苏沫就知道迟早有一天安晴会再来找她，却没想到是在这样一个情景下。
安晴变了，以前习惯化的浓妆现在变成了高明的裸妆，张扬的穿衣风格也被简约大气的白色西装裙取代，头发在脑后盘起，唇角微抬，整个人透着干练和自信，像是写字楼里走出的年轻高管，哪怕她比自己还要小一岁。
就连苏沫也要承认，现在的安晴和自己真的很像，像到产生对面是从试衣软件里走出来的她的投影的错觉。
安晴也意外了一下，不过她意外的是站在苏沫身后的明月心，但和她的弟弟安旭不同的是，她马上就从见到明月心的意外中脱离出来，一双眼只望着对面的苏沫，看到她蹙起的眉心，突然勾唇轻笑说：“原来是姐姐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