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不同意。”
一刻钟后，李德隆抬手把老花镜戴回到鼻梁上，语气坚定的说道。
“而且、你看看你这都干了些什么事？！电竞培训营？”李德隆的说着有些激动地站起身，隔着茶几，眉头紧皱着对李森说，“我原以为你出去自己打打游戏也就罢了，没想到啊！你还祸害起别人来了？！
“造孽啊！真是造孽！这姑娘原来好好的大学不上了，被你诓着跑来和你一起打什么比赛？
“荒唐！简直荒唐！世风日下，玩乐当道！现在的年轻人都怎么了？！
“正经八百的事业不去追求，成天鬼迷心窍在这些歪门邪道上！
“你看看你们给下一代做了什么榜样？就成天玩游戏？啊？
“别和我说能赚钱！能赚钱怎么了？能赚钱才是这个时代的悲哀！
“你有没有想过，你们这样，让现在的孩子们看到了，会起到什么效果？啊？
“都学着你们一样去玩游戏？那我们这个国家还有未来吗？社会还能进步吗？！
“这些搞游戏的，搞直播的，没一个好东西！就会成天让学生们沉迷在这些虚无缥缈的事情里！
“现在你和我说你认识了个打游戏的姑娘？哼，我就想问问了，你们以后打算怎么教育自己的孩子，啊？
“也让孩子和你们一样从小到大玩游戏？荒谬！这种事我决不允许！
“别谈什么见面吃饭了！要我说，现在有些家长也是，孩子能赚钱就行，也不管这钱来得亏不亏心！哼，这种人，不必相见！
“你也是！趁早死了这条心！我是绝对不会同意你们在一起的！”
听到父亲连珠炮般嚷出的话，李森靠在沙发上，面沉如水。
倒也不是很意外，在象牙塔里待久了，父亲的思维总是带着浓浓的说教意味，从小到大都是这样。
仿佛他的三观就是这个世界上最正直的三观，任何人与他有所忤逆，那一定是对方有错！
要不就算了吧，以后等妈在的时候，想办法把户口本弄到手，他不同意就不同意，无所谓了。
不过想起艾羚的话，李森又再度陷入了纠结。
“家庭和睦是老艾非常看重的一点”吗……
抬头看着父亲略微气喘的样子，李森实在有些犯难。
这可不比当初在成非捷家里和成磐对话，那时候自己只要拖延足够的时间，让卞羽琪把人偷运出去就行，能不能说服根本不重要。
但这事放到自己家里，尤其父亲还是这么个老顽固……哎！
话虽如此，不过沉默了半晌后，李森还是开口尝试着解构父亲的观点：“电竞是体育项目，我不想再科普这些了，而且你也无法否认，不是吗？”
“体育项目怎么了？我说的是它对我们的社会没有好处！起不到建设国家的作用！”
“它可以舒缓人们忙碌的心情，可以带给人们快乐啊！这怎么不是……”
“能舒缓心情、给人快乐的东西就是好东西？那XDu也能舒缓心情、给人快乐，它是好玩意？跟我诡辩？”
“……”
听到父亲这么说，李森心里也逐渐冒起火气。
然而想到此行的目的……
不生气不生气，生气是给魔鬼留余地……
深呼吸一下，李森想了想，掏出手机，稍稍犹豫了一下，问道：“家里Wifi密码是多少？”
“……你的生日。”
“……”
片刻后，李森拿着手机，把之前父亲还没回家时，自己在脑海中预先构思的说服手段展示了出来。
屏幕上，是艾羚前段时间的直播，他轻击一下，房间里回响起周董的某首歌曲。
“这是干嘛？”听到歌声，李德隆有些不解。
“这是艾羚的直播，”李森把手机转过去，推到父亲面前，“她现在是在直播过程中，游戏的准备时间里放了首歌。”
“……然后呢？”
“然后……”李森拿回手机，拨弄了几下，随后，周董的曲子再次响起，不过这次似乎是翻唱，而且唱歌的人似乎有些咬词不清，“这是艾羚国外的粉丝，在看过她的直播后，觉得周董的歌很好听，所以学了翻唱，还录下来发到了网上。”
“……”
见父亲陷入沉默，李森连忙拿过手机，再次翻弄一下，转到父亲面前：“这是艾羚之前发的BLOG，提到她很喜欢刘大师的《三体》……”
说完，李森滑动屏幕，手机上显示出一张图表，他见父亲低下头仔细在看，连忙说：“第二天，亚马逊上的外文版《三体》销量提升了百分之七！”说着，他又把照片翻到下一张，“然后蓝鸟上有很多艾羚的粉丝开始晒书。”
“……”
看到李德隆紧皱的眉头略有松动，李森继续滑动屏幕：“这是艾羚BLOG里的子话题，她发起的‘学中文打卡’这个话题下，每天都有近万名外国网友在里面打卡，而这都是她的粉丝。”
李德隆拿起手机，前后多次翻动了一下，随后又一言不发地放了回去。
李森见状，决定趁热打铁：“爸，电竞既是体育项目，同时因为游戏的关系，也属于文娱产业。而文娱产业对国家来说，是文化输出的重要途径之一。
“电竞还在发展，在全球的年轻人中间也具有广泛市场，而且相关话语权完全来自于各个项目中选手们的实力，是一个没有被西方国家所掌控的空白地带。
“你觉得我们对社会没用，但实际上，只要我们打出成绩，就自然而然会吸引很多世界各地的粉丝，从而拥有巨大的影响力。
“这种影响力，拿来输出咱们华国的文化，请问算不算是起到了正面社会作用？”
“……”
李德隆揉了揉眉心，将老花镜再次取下来放回桌面。
虽然他心里还是有些不服气，但至少儿子手机里这些东西，他无从反驳。
时代真的变了？电竞真的不是什么误人子弟的东西？还能提升什么影响力？
他盯着桌面上李森的手机屏幕，足足看了五分多钟，才缓缓开口道：“这种影响力，是建立在什么基础上的？”
李森闻言愣了愣，不过很快反应过来：“建立在成绩的基础上。”
“你们现在玩的这个游戏叫什么？”
“绝地求生。”
“最高级别的比赛是什么？”
“……PGC，是绝地求生的全球总决赛。”
李德隆闭上眼，靠在椅背上沉默半晌，一字一句地说道：
“拿到它的冠军！证明给我看，证明你们确实拥有这个影响力！那样从此之后，我再也不说一句反对的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