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空青一进马车，抬眼就见到了唐远志。
“空青。”
“大哥！”他脸上绽开了笑意。
唐空青是唐老太爷和吴氏的老来子，如今才十九岁，是初初褪去青涩迈入成熟的年纪，长相上颇有几分雌雄莫辨。
唇红齿白，墨发黛眉，很是清雅。
因着年纪差距不大，唐空青小时候对原身极好，以至于云苓一见到就有一种亲切感。
见他恰巧望过来，云苓当即笑着问候道：“四叔好。”
“小苓儿！”
唐空青惊喜连连，“你们怎么都来了？我原以为只有阿爹在青州呢。”
“我们不放心阿爹一人，就都陪着来了。”唐远志回着，又有些隐晦地道：“空青，你怎么这么不懂事？出门在外就该好好读书才是，怎么能这么不知礼数逗留在齐王府。”
唐空青闻言一怔，随即弱弱地道：“大哥，我是盛情难却。”
“你.......”唐远志还要再说，云苓忙道：“四叔，青城哪家客栈干净些？咱们一会去投宿。”
正说着，唐老太爷已经回了马车里，撩起帘子对着车夫道，“去最近的客栈。”
“阿爹，我和三哥在书院那租了间院子的，我们......”
唐老太爷抬手制止他的话，“就住客栈去，我们人多，别的地方不方便，不该住的地方不要住。”
齐王默然立在一旁。
唐空青听明白了父亲的话，立刻垂着头，不敢搭腔。
在吃瓜第一线的云苓觉得此时气氛异常尴尬，好在马车后头有周琼在，总算缓解了些许尴尬气氛。
“齐王叔，我先送送人，晚膳后再来寻你说话。”
齐王颔首，“好，那本王就等着阿琼了。”
说着，又有些埋怨地看了他一眼，“阿琼既然来了青城，也该早些通知我一声。”
但凡周琼提早告知，他也能早做安排，岂能让唐老爷子现场抓包？
哎，小时候白带他玩了，一点也不知道心疼长辈的不容易。
一路上，唐老太爷都没有说话。
想来也是因着云苓在场，他怕当着孙女面让儿子丢了脸面，所以一直忍着。
订完客房，他就带着唐空青匆匆去了上房。
望着紧闭的房门，云苓担忧问：“大伯，祖父不会打四叔吧？”
依她看，四叔和齐王之间的确有些不清不楚，且看四叔的模样也不像是被强迫的。
唐远志皱了皱眉，似乎想到自己惨痛的过往。
“没事，老爷子讲道理的，家里四个兄弟，也就是我挨打得次数多.......咳咳，老爷子不怎么人的。”
“那就行。”
云苓对着周琼使了一个眼神，“你跟我来。”
周琼随着她去了僻静的角落，“怎么了？要问齐王叔的事情？”
知道云苓想要问什么，又是这么尴尬的话题，周琼有几分不好意思，只道：“齐王叔人很好的，就是吧，他喜欢的有些特别......”
摸了摸鼻子，又解释道：“他不会强迫人的，也不爱用强权让人屈服，这事吧，也讲究一个你情我愿。”
简而言之，就是你四叔应该也是乐意的。
哪知云苓听了却是淡淡道：“知道了。”
她只是想确定一下齐王的为人罢了。
“那早些休息吧，我回房了。”
见她神色淡然施施然离开，周琼忙凑上一步问道：“你不生气吗？”
“为何生气？若是两情相悦的话，也不用太在意男女之别，两个人倘若能心意相通，互相扶持着过一辈子，也很好。”
周琼惊讶地望着她。
知道她豁达，却不知道她已经豁达到这个地步。
还是他的眼光好啊，苓儿真的不是一般女子，总能给他惊喜。
本以为他还得受齐王叔牵连，要被迁怒几天呢。
云苓在自己的房间待了一会，等听到隔壁屋子有人离开的声音，忙凑了过去。
果真是唐老太爷离开了，而唐空青一人神色落寞地坐在房内。
“四叔。”
唐空青扯出一抹晦涩的笑意，“小苓儿休息好了吗？”
云苓让玉六守在门口，自己走到他旁边坐下，“四叔，你在齐王府过得开心吗？”
唐空青长叹一口气，问道：“你是想问我留在齐王府是不是自愿的？”
云苓点点头，“是的，四叔，你愿意吗？留在那你开心吗？”
唐空青深深看了她一眼，“小苓儿也长大了，四叔也不想骗你瞒你。”
他的目光穿过客房的门，落在了客栈的穹灯处，又似乎落在了远方。
“我愿意，我也很开心。苓儿，我是自愿的。”
又缓缓垂下头，“我知道这样不对，会受世人非议。”
“人活一世，我知道自己的责任，但还是想听从自己的内心。”
云苓给他倒了一杯茶，“四叔，你想清楚了就好。”
唐空青惊讶抬眸，“苓儿，你是第一个对我这么说的人。”
云苓心说，你只是生错了时代，若换做是现代，很多人都理解你的。
“四叔开心就行。”
唐空青脸上露出笑意，“苓儿，我方才也对阿爹说了，我该扛起的责任也会扛起来的。我会认真读书，努力科考得功名，绝对不会让唐家就此沉寂。就是，就是......”
脸上略有些脸红，“我就是不打算成亲生子了，父亲有四个儿子，我不传宗接代的话，也不会有太大的影响。”
他说着，有些羞赧地垂下头，“齐王也说，他这辈子不娶妻也不纳妃。”
云苓大惊，“你这么说了？祖父是何表情？”
“阿爹没说话就走了。”唐空青脸上有些狐疑，“许是赶路太累了，想回去休息？”
云苓扶额，“祖父没对你动手，还真是一个慈父啊。”
大伯父成亲这么多年，膝下只有一个女儿，祖父便常常感叹大房子嗣缘薄，恐这辈子也就紫芙一个了。
二房，也就是他爹，情深难许，约莫也就她一个闺女了。
三房倒是得了一个儿子，偏偏还被亲家趁机抢了去，好好的从祖父变成了外祖。
结果四儿子还给整这么一出。
这......她有点心疼祖父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