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百三十五章大局已定
过了半盏茶时间，牢门前缠绕着的锁链，被狱卒们拿在了手里，上百名犯人陆陆续续出了牢房。
关押在这里的三名邹氏族人，看到邹老将军亲自前来，忍不住疑惑起来。
老将军负责粮草辎重，怎么大半夜前来监牢提人？
他们虽然怀疑，但听说能上前线将功赎罪，也不敢直接出声质疑。
监牢内的犯人们获得自由后，跟着邹老将军出了牢门。
众人排着队走在大街上，一个个被外面的冷风吹得头皮发紧。
他们在监牢待了这么多天，出来时想不到气温变得如此寒冷。
不少人还挺怀念在监牢内呼呼睡觉的生活。
监牢内没有风吹日晒，没有刀光剑影，臭是臭了点，脑子反而变得更加灵活。
学过《道藏》的将领们，在监牢内琢磨着深奥的经句，如痴如醉。
外面发生的事情，他们也从狱卒口中知道一些。
众人听说战况变得如此糟糕，根本生不出斗志，也不想提前去送死。
看到前来邹老将军身边没几个人手，他们甚至有了逃跑的想法。
邹老将军转身看着百十号吊儿郎当的犯人，低声道：“老夫手里的军令是假的，你们如果想活命就和我走！想要留下的人，我也不拦你们，只求你们先找地方躲一晚上。”
百十号犯人看了看身旁的同伴，发现他们的表情和自己差不多，都和梦游似的，没有任何情绪。
他们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大脑努力分辨着邹老将军的话，十几个呼吸还没反应过来。
舍得拿女儿换成军粮的邹老将军，会做逃兵？
族中子弟死亡惨重的邹氏一族，会举族投降？
脑子正常的人，估计都不信。
“邹老将军，你是故意试探我们的吧？”犯人中有人出声质疑。
“信不信你们自己决定，想活命的人跟老夫走！老夫没时间和你们解释！”邹老将军低声嚷了一声，不愿和他们谈论这个话题。
犯人中的邹氏族人最先站了出来：“老族叔我们信你！事不宜迟，我们快走吧。”
看到邹老将军领着邹氏族人拔腿就走，根本不在乎他们的去留。
犯人们终于相信了他的话，立马有大半人追了上去。
百十号犯人，只有不到十人留了下来，大多数犯人都选择了一起逃命。
跟在邹老将军身后的犯人们，重新排起了队伍。
为了避免被郡守府的守卫发现，他们选择了一条最偏远的道路。
众人脚步匆匆，一刻不停。
只要他们出了最内层，由张济叔侄控制的防御墙，就能逃出升天。
最外层的两道防御墙，都有邹氏族人控制的关防。
即便通道狭窄，众人合力打开城门，趁乱逃走的可能性也非常大。
邹老将军手持军令，眼看就要走到最内层的城防口，后方突然传来了越来越清晰的脚步声。
来人跑步前进，速度奇快！
众人扭头看了来人一眼，发现对方并没拿火把，黑咕隆咚看不清相貌。
防御墙附近的士兵们手持火把，主动走到邹老将军面前查看他手中的军令。
“快将他们拿下！”张绣手持长枪，大声朝前方喊来起来。
听着张绣的呼喊，守卫拿着军令，一脸呆愣：“发生了……”
他的话还没说完，脑袋就带着血水落在了地上。
“你们快走，老夫来拦他！”邹老将军朝众人吼了一声，拔出多年未用的铁刀，朝张绣迎了过去。
邹氏族人咬牙转身，疯狂朝城防口冲了过去。
犯人们也不敢继续犹豫，赤手空拳紧随其后。
突如其来的内乱让守军措手不及，他们从未想过邹氏族人会带头作乱。
守在最内层防线处的士兵，都刚从前线撤换下来的不久，有不少人还在打着瞌睡。
等他们朝发生内乱的关防口冲过来时，百十号犯人已经打开城门，成功逃走。
犯人们大喊大叫着，用声音让前方的邹氏族人尽快打开城防。
最让人难以想象的事情发生了，只见一队城防军手持火把，在后面紧追不舍。
披头散发的犯人，大吼大叫着接连喊开了两道城防。
邹氏族人偕老妇幼，扔下刀枪跑在了最前方，犯人们捡起刀枪，在后方大步奔逃。
而他们身后的两道城防口附近，仍在发生着战斗。
那是勇敢留下的犯人们呼喊着曾经的部下，在为邹老将军和其他同袍，争取逃命的机会。
城破后会发生什么，不用想也能知道。
朝廷绝不会对如此顽固的敌人手下留情。
一时间弘农内城喊杀声四起，彻底乱成了一团。
砍翻阻拦他们逃命的将领后，弘农守军压抑已久的情绪，终于得到了释放。
“兄弟们！杀出城去还有一线生机！”
“阻拦者死！你们不逃，别连累我们！”
“一起动手！杀了这个指挥不力的校尉！我们一起逃命！”
……
刘辨和马云禄站在外城城头，俯视着内城的乱局同时笑了起来。
“看来邹娉婷的纸条起到了作用。”马云禄细眉挑了挑，一脸迫不及待道，“庞德等人带兵攻了过去，我去接应邹娉婷的族人，免得被那几个憨货误杀。”
刘辨点头同意，马云禄走后他一个人站在城头，呼出的热气被火把照耀得带着些黄晕，但却并不温暖，很快就变成细小的水滴落在了地上。
这一切虽然肉眼无法看到，刘辨银质发冠上凝结的一层白霜，清晰表明了夜间的温度，已经足够寒冷。
寒冬真的快要到来了。
若是此刻高空中有雨水落下，相信落在地上时也会夹杂着细碎的冰粒。
四道军阵宛如火龙，朝着内城杀了过去。
穿过狭窄的城防口时，突然变得细长起来，像极了被外力挤压喷溅出的细细水流。
刘辨裹了裹身上的披风，揉摸着光滑的狐裘质感，他不由思念起了送他这件礼物的女人。
“弘农郡大局已定，不知道林采儿在荆州混得怎么样了？”
“希望在返回长安后能见到她，不然她可没机会看到热闹的事情了。”
冬季到来，林采儿想从荆州前来长安也会变得困难重重。
除了船舶和马车，这年头就没了其他更好的交通工具。
刘辨想着这些琐碎的事情，轻轻叹了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