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嘴皮子那么硬的样子，李瑞从前给了你们什么好处，让你们一众出家的道士重回凡尘掺合长京城的事？”
我是看不透。
还记得我见到徐林，完全就是一个妖里妖气的妖道，他算是为了李瑞而死。一庄庄主，把祖宗传下来的家业当闹着玩儿，逼得连遥城都另寻他主。
“我家庄主和丞相不一样，丞相是继承家中万贯家财，庄主继承的就是个‘义’字。”那小厮回答我，“道家不俗，我们庄主把钱财置身事外，家业又如何。”
花千放坐在一旁喝了一口凉茶，天气愈发温暖起来，惹得人心也烦躁：“得了吧，徐林是徐林，你和徐蕊在姜洲当飞贼，还‘把钱财置身事外’呢？”
昨儿查清了，徐蕊是个飞贼，这些年虽然在长京城周边徘徊，却没有胆子敢越廷狱司大门救李瑞去。
“七七也是飞贼，这些年在深洲黑道势力有名，看来是一伙的。”我赶紧补上一句，看看这厮的反应，“几个大男人，指望着一个小姑娘来救李瑞，还要替江如云报仇，你们也太没用了。”
“我们一直就不是一伙的，月莛七来长京城，不过是主子恰好遇上了才问了两句！”那小厮急忙撇清关系，毕竟月莛七如今已经在我府中，他还以为是被我抓走关起来的，“丞相，我们如今只想讨一口饭吃。”
做贼讨饭吃，还能放了你？
“关一关以示惩戒，顺便，若你说的都是真的，你们和月莛七不是一伙的，日后可能放你出来。”花千放不知何时喊了连遥城来带走他，“我倒是看不出来月莛七这个小姑娘究竟为何而来。”
“有没有可能，和老师你最初的目的一样，是为活命求解药而来？”啸之出现，还端着一个药碗，“母亲、老师，她是自知身体里的蛊的。”
花千放当年来长京城，除了完成他师父我叔叔的遗愿，让他来保护我，还有一个原因就是，长京城宫廷里有汀兰花毒解药充足的药材。
如今月莛七的蛊毒，太医一看就能解，只是药材昂贵，若非老娘钱多，还真养不起。
“不无可能。”
花千放最知道求生的欲望会有多强烈，只是他觉得还是小心为上，毕竟那个当过细作的钟翎儿，怎么说也曾在江府行走过，万一她教了这孩子什么，赢得信任，反手一刀……
“啸之，清宵，或许确认月莛七的目的，也从钟翎儿那里查一查！”花千放被自己惊醒，怎么忘了江如云被俘后少女最可能接触的人，“啸之，我敢说月莛七有可能是钟翎儿派过来救李瑞的。”
“她还不死心吗。”我有些无奈，最初我放她一马回家，就是希望她能看清楚李瑞的本质，回去过好自己的安稳日子，“这事没完没了，但愿小姑娘清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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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七那个小姑娘是你指使送到长京城去了？”深洲那边，钟老爷子刚下朝才得知长京城又生大事，“翎儿，李瑞回不来了，苏清宣如今做了皇帝，不可能放过他。”
钟翎儿总是偷偷摸自己的肚子，怎么那年孩子就落了，若他生出来，或许就能留住他不要回长京城送死。
“爹，小姑娘自己去的，她就算不为她师父报仇，也想出去看看，偷个宝贝什么的回来。”钟翎儿云淡风轻，“可不是我送去的。”
是不是她送走的，老爷子心知肚明，钟翎儿身边哪里还有什么势力，但劝诱肯定跟她脱不了干系。
“这世上对自己的闺女毫无慈爱之心的，也就我的父亲您了。”钟翎儿不喜欢钟老爷子劝她放弃，“爹，你知道孩儿永远不会放下他的。”
父女二人僵持着，老爷子闭目养神不再争论，他早就放弃了习惯了。
“你要做什么我管不着，十多年来，我何时管得住你，翎儿。”老爷子最后说了一句绝情的话，“你说我毫无慈爱之心也罢，我就是，我这一生只望深洲能有个好。”
这江山又不是钟家的，钟翎儿从小就不明白，为什么自家爹永远顾皇室，也不愿意把时间和精力放在家里。
她缺少家里的爱，母亲早逝，父亲一心操劳国事，得到过李瑞不顾一切的照顾，她放不下。
“江如云在月莛七身上种的蛊，或许也还只有姜洲能救她。”钟翎儿想了想，知道她这一去，并不只是为李瑞、为报仇，“爹不会以为这个小姑娘，和其他同龄女孩心思一样浅吧？”
月莛七很明显，赌对了。
“小姐、老爷，七姑娘被苏清宵接到了府中治病，好像是……”
小厮来说，正好应了钟翎儿的猜想。
“说啊，吐半截急死个人了！”
“好像是长京城传闻，路府那位小将军看上了七姑娘。”
……
钟翎儿突然一个踉跄险些跌倒，不会这小姑娘跌在苏清宵儿子身上了吧？
“你都能跌倒在李瑞身上，七七也很可能步你后尘。”老爷子一眼看破，还说了出来，云淡风轻，“翎儿，你最后一张王牌，基本是没有了，李瑞很快就要行刑。”
是啊，她钟翎儿当年入长京城去，就是在李瑞的无微不至下，爱上了他。最后本该一剑刺向他的，却变成了刺杀他的未婚妻苏清宵，因此结下梁子，掀起之后的一切风浪。
“我没想到，还有这一出。”钟翎儿有些绝路的不甘心，但还是认了，“苏清宵竟然会把自己亲儿子送出来，真是心狠啊。”
还以为是苏清宵从中做计，是，在泛陆的人看来，没有人会乐于去接受和信任一个敌方阵营的杀手留在自己身边。
然而，钟翎儿只是单纯不了解月莛七这个小姑娘，她完全不会觉得江如云师徒之间并没有那么稳固。
“可是她答应过，她会救出李瑞来的。”钟翎儿觉得她应该不会那么快被苏清宵信任，毕竟苏清宵那个女人，从来不是个大圣人，“我还是要等。”
除了等，她还有什么办法。
眼睁睁看着李瑞即将被处决，再也不会见到了，钟翎儿觉得心里痛，于是起身来，对着老爹扣头行了一个大礼：“爹，我要去长京城，若我回不来，下辈子再做您的女儿孝敬您。”
“若下辈子，咱们再也别再见了，投个好胎，成为苏清宵吧。”
这是老爷子实打实的绝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