再回长京城，得知清宣被接走送到了宫中，我心中忐忑，马不停蹄我又前往宫中想问蔺蔷的意思。
“想必没什么事，你也不必过于担忧。”
一路上，花千放安慰我，生怕我想太多。
清宣这孩子，我知道他一概有心从政，但路千常曾经对我说的话，还在耳边回荡，让我有些纠结。
我知道我和路千常可能加起来也拗不过蔺蔷，但我不得不从中周旋。清宣毕竟还是个孩子，不能深陷大人们的争执之中。
“清宣是否从政，还是要他自己选。”
花千放和我想法一样，但是他没有顾及到另一点，那就是路千常。
我把头靠在花千放肩膀上，有时候不得不承认，没有孩子也是一种窥避麻烦的办法。当然，全天下没有多少人会主动选择这样的办法，毕竟传宗接代那是刻在基因里的秘密。
“还好陛下看上的不是啸之，否则我都不知道会怎么办？”我闭上眼睛缓缓沉思，忽然感觉身边人像个火球一样烫，我赶紧睁开眼睛，“你怎么这么烫？”
才看到花千放嘴唇乌青，许是大半夜陪我吹风受了寒，毕竟风花雪月之浪漫，我们这老骨头有点经不住了。
“去见陛下要紧。”
我最不喜欢有事不来口，等到事情办不住火了才让人着急的事。
“连遥城，送他回府，我自己去宫里。”
我见着皇城已经不远，下了马车去，让连遥城掉头回府。这才是添麻烦，我自己的性格是，有什么就说，再难再险面对它总比熬不住了突然给我来一下的好。
像是故意的似的，我眼看着连遥城驾车送花千放回去，扭头就看见李玗的马车拦在我面前：“还从未见哪位大臣不乘车马进宫的，上来吧，与我同行。”
倒也是，不乘马车去，到时候又要被一帮文官指指点点。索性遇到了李玗，还是接受他的帮助。
“我听说你弟弟被陛下接进宫中，有意封为太子，前去阻止的。”李玗倒是一点没有跟我弯弯绕，直接跟我说，“若她蔺蔷非要找个孩子做太子，那也该是我儿子啊！”
按道理，是的。
我扶持蔺蔷上位，并没有完全推翻李家王朝的历史，理论上来说，李淳予的确是江山万里最好的继承人。
只是，理论上。
“你把路以之都嫁到千岁城去了，这是没打算一辈子困在长京城，我知道你也不是那么喜欢现在的生活。”
李玗在马车上一直叨叨个不停，完全不理会我想不想听。
“清宵，你想要安宁平静的生活，我可以帮你。”李玗望着我说，“此生让你嫁给我已经无望，哪怕我的妻子之位还为你留着。如今大哥伏法，我知道你心里已经没有什么牵绊了。”
李玗在很多事上，很懂我。
自从李瑞被抓后，我的心态开始潜移默化地在改变。何况花千放指着炊烟燎燎的人家跟我说，那样的生活闲适安宁，我更是心动。
“若当年，我怎么都没想到李家最后留下来的是我。”李玗这一次走心了，“小时候，我便不得父皇喜爱，才几岁就将我送到蔺蔷父亲麾下历练。我趋炎附势太久了，以至于回长京城看到光芒四射的你，一眼沉沦……”
“但你变了，清宵。从前的你，比现在活泼开朗得多。纵使大哥总说你是个刁蛮跋扈的女子，我还是默默喜欢着。”
李玗突如其来的告白，就像是一颗扔进大海的石头，是令我惊讶一秒，却只是如惊起一小朵浪花般，没什么波澜壮阔。
“清宵，你若不愿意在长京城继续熬下去，我愿意培养我儿子成为一个明君。”李玗毛病很多，但是国家大是大非之事上，从来还算靠谱，“你知道的，我虽不是什么好人，但从未对不起姜洲。”
毕竟是年少时便在煌漠边境见过百姓疾苦的人。
“你儿子还小，他还没有成熟选择的能力。”
这一点，也是我对清宣的认知。况且坐上皇帝之位，并没有看起来的光鲜亮丽，那冰冷皇座上，多得是惊心动魄的危险和无与伦比的孤独。
自从蔺蔷坐上去，我再也没有见过那个曾经直爽而活泼的姑娘发自肺腑地笑过。
“我知道你儿子是个聪明孩子，才华天赋并不比清宣差，但我不信任淳于蔚，相信陛下也会考量。”
说实在的，若非淳于蔚，我或许真的可能考虑说服蔺蔷试一试看看李淳予。那个孩子虽然因为淳于蔚的影响，多少有些戾气，但确实天赋异禀。
况且处于私人情感，他曾与以之不对付，我心里权衡多少有些偏颇。
“别忘了，当年还是你和路千夜劝我和她好好生活在一起的。”李玗忽然笑着说，“再说了，路千夜不在人世后，你若选择嫁给我，你就是王妃，淳予就是你来教育了。”
都什么乱七八糟，三句离不开登徒子的言语。不过我也习惯了，只是沉默着摇了摇头。
正好宫门放行，我要看着寻乐带着一白色帕子，心说这孩子不在府里怎么还入宫去了？
倒也可能是见自己哥哥寻乐去了，我赶紧让李玗停一停马车，叫住寻乐：“寻乐，可是入宫见你哥哥去了，可是你怎么穿着一身白？”
“原来是大人，您怎么乘的王爷的马车……”
发现此言不妥，寻乐赶紧闭嘴。
我下车来，看着他，有些不对，于是找话题安慰他：“穿一身白我还以为出了什么事，对了，我现在要进宫见陛下，待会我会跟陛下提一提让你哥回咱们路府的事，毕竟苏太妃此番肯定要被定罪惩罚了。”
“大人，哥哥他昨天便被苏太妃毒没了。”
要说我神经大条脑子欠抽，我这才注意到，他能穿一身白，那肯定是亲人出事。
“对不起，寻乐……”
李玗看着我二人，赶紧开口说：“寻乐，是陛下吩咐不让告诉她的，你快回府去吧，等苏太妃有了判决，你家大人一定会回来告诉你。”
我这才明白，我真的是神经大条了，险些扮演出一个生性凉薄的人——虽然我真的有点。
“你还生性凉薄，是谁曾经在路千夜被人所害时，扭头入牢狱中将林秋漾除去。”李玗等我上车，继续往宣政殿去，“自从花千放到你身边，你好像没有从前那般杀伐决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