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叔和二婶婶不知道因为什么吵起来了，二叔凶了，然后以之被吓哭的。”我那儿子路啸之跟个没事人似的，扣着自己的指甲说话，“妹妹太胆小了。”
哎，料到了千常和林秋落要吵架，却没想到两人在众人还未曾注意到的时候，就开始了。
所幸千常不过是情绪波动太大，并未旧毒发作，不一会儿就醒来，郑重其事告诉我们，他决定放了林秋落去。
“千常你说的可是真的？”
奶奶还是有几分不确定，虽然林秋落这个孙媳妇她确实很不喜欢，但也不想自己的孙儿难过不是。
路千常肯定地点了点头，很久没有又无奈地留不住一个他怜惜的女子。从前认识的，好像都是怜惜的，偏偏这一个，他觉得失去了让人心疼。
“她自己的选择，我是留不住的。”
最是深情留不住，好像都是冥冥之中的注定，从前桃花泛滥，如今终究成了遗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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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宜夫妇带着与之回府来已经是天黑时分，丫头们把大菜端上来时，与之那小家伙一看就是被他爹骂得唯唯诺诺。
“与之是不是想吃大姨面前这一份鸡脚筋？”我看着奶奶已经动了筷子，示意清泠给孩子盛了过去，“与之今儿安静得，是不是你爹爹和母亲都骂你了？”
清宣撇着脑袋看饭桌上各人的神情，千朝那个书呆子只顾吃饭可能还在脑子里温书，笑笑心大对着烧鸭发呆，以之看着我，开口说：“大姨，我哥哥若是安静了，那肯定是不服气！”
还是小姑娘贴心，知道接我的话、解我的围。
“我没有不服气！”
与之冲着以之就大声吼，看来这孩子是真的委屈巴巴。
“路与之你出息了，当着奶奶大姨的面儿，对妹妹吼什么！”千余开口说话，他完全没有了六年前的少年意气，多的是严厉父亲的威严，“我说过，不准对着家里人大吼大叫的。”
自从路千夜不在了，千余就是帮衬着我一直在保护着一大家子的那个。之前我还沉迷于路千夜的死，完全放手了府里大大小小的事，他的压力肯定不小。
偌大两座府宅的压力都压到了路千余的身上，他现在已经越来越像他们的父亲路丞相了。
“千余，都还是孩子，这般怒气不必要的。”他的二哥哥好容易回来一次，有种物是人非的感觉，“原来长京城也有了些许变化。”
千常的感慨，大概来自于对林秋落还隐隐抱有的最后一丝期望。看到了亲弟弟都变了，他觉得林秋落有自己的想法，很正常。
“与弟弟，是不是你不喜欢小林府的那位先生啊？”闷头闷脑本来在吃烧鸭的笑笑开口了，“咱们府里的先生是个美男子，博学多才又有趣，你看了一定不会嫌弃的。”
话说本来让花千放也赴家宴先见见孩子们的，却没看到他的人影。早前还在荷花池里陪笑笑和以之赏花观鱼的，后来闹了起来，我还忘了他的踪影。
“花先生……怎么不在？”
我偷偷问清泠，她细声告诉我说不知道。正想让人去他院子里看看，却看到花千放一袭白衣拎着好几个花灯来。
“大哥？”
千常千余几乎是同一时刻惊讶愣在原地，我知道他们惊讶的原因，花千放和路千夜的长相相似，任我、奶奶，或是清宜初看到时，都恍然以为路千夜没死。
“二公子、大将军，鄙人叫花千放，是女帝陛下吩咐做路府少爷小姐们的先生。”花千放并未因路府两个少爷的惊诧而自乱阵脚，他只是那样安静地说着话，“大人，老夫人，我给孩子们做花灯来晚了。”
原来是为了给孩子们一个见面礼。
奶奶自顾自吃东西，点了点头，神态自若，没有什么情绪。这态度反而让千常和千余愣住了，尤其是千余开口：“奶奶，大嫂，怎么能让一个和大哥长得一模一样的……若被外头的人知道了，该怎么解释……”
放肆！
我一拍桌子，看着千余，他虽为大将军，但如今虎符到了我手里。当着孩子们的面说说这些，当真是过分了。
这顿饭不是很和谐安宁，我的一拍桌子，让所有人变得安静。我知道自己有那么一丝后悔，但又不知怎么说。
“二位公子可能有些误会，花某是个舍人，宽心就是。”花千放自己扣出秘密，奶奶这才赶紧催促千常千余两兄弟好生吃饭，“花某跟老夫人说过，我做路府的奴才而已。”
明明曾经我说好，他是路府的客人，不是什么奴才。但我没有办法在这桌子上说出来，千常千余已经很惊诧了。
“似是故人，并非故人，大嫂子，你真的觉得这样好吗？”坐在老远处孙姨娘旁边的千朝竟然久违开了口，“我没有像二哥哥三哥哥那样怀疑什么的意思，我只是觉得，有些别扭。”
路家剩下来的三兄弟的反应我懂，只是这件事并不只是我一个人说了算的。别忘了，可是蔺蔷下来的旨意。
夜深时分，我一个人坐在院子里愣神，不知何时林秋落过来，想要和我说话的样子。
“我想尽快就入玗王府里去，早些时日把二爷送回靖陵城，大小姐的安宁生活就不会再有人打扰了。”
林秋落急吼吼就要尽快入玗王府，她的选择我是知道的，从一开始就不是千常。强扭的瓜不甜，她愿意去玗王府，我也没有什么可说的。
“自白天你们两个人吵了一架，千常已经同意了此事，你要离开这里，从此就与路府无关了。”我给林秋落打预防针，“淳于蔚可不是个好惹的人。”
可能她也不是什么在意淳于蔚的人吧，虽然只是顶着似雨公主的名字活，但怎么说也是个王妃。
“感谢大小姐这六年没有将我逐出路府去，我这一生辗转何处，也就这六年是最衣食无忧的。”林秋落从衣袖里掏出来一串红珊瑚，“这是从前柴屏郡主送我的，我把它交给你，才算是物归原主了吧。”
我并不能替代路千夜收郡主曾经送出来的宝贝。况且这玩意儿李玗送过，路千夜送过，我再收一串，那不是成了集似的艺术行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