姜洲陛下退位，传位于皇后蔺蔷，是为当朝女帝，这件事传到了深洲宫中，老皇帝已经病重尚有心思唠一唠。
“花先生，过来陪朕说说话。”老皇帝眼神有些不好，想要伸手召窗台边煮茶的白子才子过来，却指着刚好前来的江如云，“过来过来。”
江如云半跪，双手抱拳在胸前，扭头看了那白衣人，笑着说：“陛下，臣是江如云。花先生，今日陛下难得精神，劳烦赶紧过来陪着陛下不是？”
只见那白衣人起身来，窗台外的清风吹袭，掀起来他的头发，那身条修长，面容如刀刻，周正好看，只是多了一丝看不破的冷漠。
“陛下，臣只是在冷茶，这就过来了。”
那个人的声音也十分好听，江如云看着他，忍不住说了一句：“你当真像极了那个人，若不是我知道你是谁，非要猜疑不可。”
两人当着深洲老皇帝打哑谜，老皇帝不高兴了：“你二人说的什么人，还有朕不能听的是吗？”
“一个异国他乡的人，不算朋友也不算敌人，只是有耳闻的。”那被称“花先生”的白衣人说话，走过来服侍老皇帝喝下了一杯温茶，“陛下想听姜洲近来的那点事，是吗。”
老皇帝精神极了，急忙点头：“那姜洲老儿绝对没想到，他的儿子被长京城路家从皇位上赶走两次！姜洲一国如此强大又如何，还不是被一府权臣把在手里，如今还被一个边关长大的毛丫头蔺蔷篡了位，姜洲女子做皇帝两朝，可笑可笑。”
女子怎么能做皇帝，姜洲前朝束家王朝，不就是四世而亡。束北潋的女儿当年竟然还上天礁山做了女道士，真是讽刺。
“帝女束汀兰，那可是长京城天礁山的神女，渡劫虽失败，但是留下了许多传说。”花先生伸手看了看自己的指甲，“听说姜洲有一种汀兰花，一种稀罕的毒物，也不知道和那帝女有没有关系。”
风从窗台吹过来，白衣男子起身去合上，江如云起身就出门去，他和钟翎儿计划已久的大事，或许趁着姜洲巨变，可以实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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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的马车从李玗面前奔驰而过没有停留时，他并未说什么，只是那样安静而面带微笑地站着。
说来奇怪，长京城城防卫的兵力也不算差的，他若是带兵前来与路千余在长京城的兵力对峙，李家王朝不会这样顺利被我和蔺蔷轻易颠覆的。
我可不信他为了我能舍下兄弟，更不信他对权力的高位没有企图。按道理，我和蔺蔷发动政变，李玗若是执意前来，坐上皇帝之位的人，一定是他。
“夫人在想什么，到钟府了。”
清泠先下马车，连遥城已经在钟府候着，原来他们两个人已经替我安排好了一切，早知道我可能来钟府一趟。
不过，连遥城和钟牧琛早就在靖陵城有过交情，他在此也不足为怪。
“拜见夫人，钟小爷心情郁结，老将军死于刺客刀下，请一定请宫里着刑部和廷狱司好好查一查。”连遥城护着我下马车，他环顾四周，就怕有人对我动手，“钟小爷当年在云来客栈，也算是和我和大人生死悠关过来的。”
查，真的能查吗。
我走进去，钟牧琛那样的少年，确实长大了，六年不见，他站在壮硕许多。那个长大了的少年，不再是在醉翁仙撞破我和路千夜幽会，然后广而告知全长京城的人了。
“听说皇城中陛下退位，将皇位传给了蔺皇后，苏大小姐拜女相。”钟牧琛开口说话还算温和，他强硬挤出一个笑容，“恭喜苏大小姐，恭喜路府苏府。”
这时，我心里很是心虚，我也杀过人，田轻为、林秋漾，我都不曾有过愧疚之心。唯独这时候，说不清道不明，就是受不住他一句“恭喜”。
忘记了我是怎么离开挂白绫的钟府，我只知道，不过短短六年，我在长京城看到的生死别离，太多了。
“夫人你没事吧？”
清泠和连遥城看着我踉踉跄跄出府，赶紧围过来，他们也不知道我是怎么了，只是围着不敢乱动。
从前柴屏郡主怎么死的还没弄清，钟老爷子走了，又是一大悬案。
“我头疼，回府去吧。”我上马车去，清泠赶紧跟上来，她轻轻为我揉着太阳穴，“清泠，长京城变了天了，你觉得我能在这女相的位置，做点好事吗？”
小姐是我见过最有魄力的女子，当年毅然决然与大王爷退婚，还敢拒绝老爷的意思，自己挑了路大公子做夫君……一件件一桩桩，都是小姐……夫人……不，女相大人做的超出女子想象的事。
这一番夸奖，我也不知道到底是好是坏，在这个时代。
回府去，奶奶带着笑笑在门口等我，她面带微笑看着我，那种眼神就像当年看路千夜拜相回府的样子。
只是现今我没有路府一大家子迎接的排场。
“母亲，奶奶说以后要叫母亲大人，这是为什么呀？”路啸之过来抱着我的大腿说话，“母亲好像心情不太好，是不是累着了，啸之让他们把桃花酒挖出来了，你尝尝。”
桃花酒，那些还是六年前路千夜亲手酿制，然后当着我和肚子里的这个小家伙，埋进院子树下的。
“世人都说唯有酒香留后世，原来有的东西能放太久，并不一定是好事，只是徒增烦恼。”我难得伸手抱了抱笑笑，六岁的他，居然很重，“笑笑，这是你爹酿的酒，你也尝一口。”
孩子还小，清宵。
奶奶站在大门口，看着我抱着儿子进屋去，我停住脚步，转过身，笑着说：“奶奶，只是让他尝一口，你放心。”
虎符是奶奶给的，路啸之是奶奶带大的，路千夜死后，府中是奶奶和清宜替我撑起来的，我能对这世上任何人发脾气，就是不能对奶奶发脾气。
“母亲大人，听千余叔叔说，你以后就是女相国了，女子还可以做官的吗？”我抱着的笑笑太重了，我把他放在了门口，牵着他的手走进屋子里，“母亲大人，我想去小林府清宣舅舅那里上学了。”
苏清宣，也才六七岁，府里孙姨娘的千朝也差不多大，看来是可以安排了。
“笑笑怎么知道清宣舅舅在读书了？”我蹲下来问，说实话我不放心的，自从路千夜走了之后，我就不敢太把他放在心上，就怕外头的人看他是我心尖唯一的宝贝，对他有任何不好的举措，“不如，母亲给你找个先生，让你清宣舅舅、千朝叔叔、与之弟弟和以之妹妹，都来咱们府里读书？”
小家伙拍手叫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