琉璃沉睡着，做了一个梦。
“琉璃仙子，你醒醒。”一个穿着鹅黄衣服的仙子摇醒她，“原以为你是渡劫回来了，不曾想竟然只是刚刚开始。我为你喝了忘魂汤，你继续下凡历劫去吧！”
我不喝，你是神仙不是？
那鹅黄衣服的仙子捏着她的嘴巴，一口口灌了下去，一旁菩提树上的老翁，摇了摇头：“仙子矜矜业业，也不怕这些神仙回来找你算账？”
“渡神大人，可不是谁都和你一样的，到凡间走一遭不过是云游一方。”仙子看着苏政明，“大人骗自己的女儿死去了，将来她入了天界，你该如何解释。”
我是时空的摆渡人，她本就不该出生在这世界的，我的孩子不止清宵，还有清宜清宣，总不能让他们知道所有一切。
“为何不能。”
老苏从树上化作一缕尘烟，去了千岁殿伏法：“清宜清宣没有神性，将来继承我位置的人是清宵，我早点脱手最好。在仙子这里也待了不短时日，我该去祖渊神君处，接受私下凡间，还改变凡途的惩罚了。”
鹅黄色衣服的仙子看着他，终究是为了苏清宵和她母亲付出了自己的代价。
“百年之后，清宵入天界来，也不知是怪你，还是不会怪你。”仙子看着洒脱的渡神大人摇了摇头，“也不知凡界究竟什么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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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要！我不喝！”
琉璃从床上直接挺身坐起来，路千常慌了神按住她：“琉璃姑娘，你怎么了。”
“二爷，你怎么在这里？”琉璃醒了醒神，记起来她和紫荼拉扯的时候，“对不住二爷，琉璃不该让二爷出去取珠钗的。”
路千常看着这丫头，很是心疼：“紫荼推你了是不是，怎么不跟她解释说是我自己去的？你的伤太子只是简单包扎了，还需要请他过来看看，你在这里好好等着，我找人去请。”
我解释了……
“在我路千常的心里，每一个姑娘都是世界上最好的，你们不该互相伤害。”路千常浑身散发着神的光辉，“如果琉璃姑娘没有什么事，我希望你和紫荼坐下来好好说说话。”
琉璃一瞬间觉得，自己方才做的梦，好像就是这样的感觉。
“说什么说。”清宜推门而入，看着路千常浑身都是善意的光芒，“等太医来看过了，若琉璃有什么问题，我必然不依不饶。”
这个样子的苏清宜，简直和她姐姐苏清宵一个模子刻出来的：“二哥哥，琉璃她不知道你病着才同意你去取珠钗的。若是她知道，她不会让你去的……”
“小姐，你说什么，二爷的身子不好？”琉璃抓着路千常的胳膊，又觉得不妥当，松开了，“千错万错都是我的错，请小姐和二爷责罚我吧，紫荼姑娘做的，是对的。”
清宜听姐姐说过，她最讨厌蠢笨的人，琉璃原来就是这样。她看得出来琉璃应当是对千常有情了，偏偏揽下所有，放任紫荼。
“琉璃，这件事，错的人是紫荼，你去揽下来做什么！”清宜看着她，心里很是生气，小丫头见势不妙，赶紧扶着坐下来，“你真是气死我了。”
三夫人，注意身子，这还怀着孩子呢！
路千常一听那些小丫头说着，意识到苏清宜是个孕妇，亲自起身来对清宜说：“我答应大嫂的，若是琉璃姑娘有什么，一定秉公办事将紫荼打发出去。你别动怒，三弟所知晓，定与我心存芥蒂。”
“二哥哥，我知道你心疼天下的女子，心疼归心疼，也要讲个对错。”清宜与他说着，看了一眼清宜，出门去了，“琉璃既然对你有情，往后她便跟着你了，二哥哥，外面还有事等着我交代。”
琉璃看着清宜把她交给了路千常，在床上行了大礼叩拜。
“我是有正妻的，就算我把紫荼送走，往后林秋落要是回来，我拦不住的。”路千常看着那个姑娘，只因自己与她因此事纠葛在一起，便动了心，“你后悔还来得及。”
她摇摇头。
“我自小就和大小姐二小姐、清泠一同长大的，从未想过会嫁给一个男子。”琉璃说起了往日的事，“二爷，在你曾经入苏府去见丁姨娘的时候，我就一眼喜欢你了。”
丁氏，想起来了，当时苏清宜扣我在柴房，你来送水给我喝。
“后来我家小姐因余夫人嫌吵，没有带着我来路府，我沮丧了好久。”琉璃继续说，“再后来丞相大人出事了，我被小姐母亲小林夫人带过来，这才终于见到了你。”
琉璃看着路千常，我不后悔，一直看着二爷娶了一个又一个，却偏偏没有我。
“昨日二爷主动与我搭话，说要帮我去取珠钗我可高兴了！”琉璃说着，忽然垂下了头，“我只是小姐的陪嫁丫鬟，在苏府也没有大小姐的茯苓、清泠姐姐尊贵，二爷是嫌弃我了对吧？”
路千常走过去，拉起了她的手放到自己脸上：“不是，我没有资格嫌弃他人的。琉璃姑娘，我身子不好，你摸到了吗，是冰凉的。自小时候病了，一直是大哥在照顾我，后来是林秋落和紫荼，你若是跟了我，会吃苦的。”
“这是什么病？”
他放下琉璃的手，听到外面太医到来：“太医来了，进来吧。”
“二爷在。”太医进来，好生给琉璃检查了一番，说是奇怪，“当时琉璃姑娘分明是只撞了脑袋的，怎么又……”
路千常一看情况不妙，赶紧询问：“太医直说无妨，不管琉璃姑娘如何，我路府都养着，请太医竭尽全力治好她，她现在，已经是我的妾。”
琉璃惊诧在床头。
太医拉着路千常到了门口，终于开口：“也不知琉璃姑娘怎么了，我诊脉发现，她可能……无法再生育了。”
“怎么会这样！”路千常没能忍住吼出来，见屋里的琉璃一头雾水，又小声说，“方才不是诊断什么事也没有的吗？”
二公子，方才我没注意，琉璃姑娘还磕到了小腹。
路千常回头看一眼，愣在原地。
而清泠扶着我，恰好走过去，听到了这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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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清宜把琉璃赐给了千常，恐怕这件事已经没有回头的余地。”我回去告诉路千夜，他正在跟个没事人似的给我画肖像，“别画了丞相大人，这丧事里，麻烦太多了。”
路千夜走过来，为我揉揉太阳穴：“夫人不是说，让弟妹这一次好生历练历练，你操的什么心？要是把我女儿累着了，我拿你是问！”
“本事了啊，路千夜，来来来，我看你怎么拿我是问。”我气呼呼看着面前的家伙，过嘴瘾的，“还有，我一定生的是儿子，姑娘生了多操心，怕她被你这样的爹教坏，怕她受欺负。”
不敢不敢，夫人消消气。
他笑了笑，把头伏在我肚皮上听：“生儿子就不被欺负了？还有，什么叫被我教坏！”
“你知道吗，本来我还为把林秋落介绍给路千常了，感到十分愧疚，如今又加一个不能生育的琉璃……”我想了想正常会发生的可能性，太可怕了，“紫荼要是再被赶出去了，千常岂不是，都不会再有孩子了？”
路千夜摇摇头。
“把紫荼赶出去，这可是你和路千常说好的，你又去求情的话，弟妹怎么看你？”
是啊，我曾经跟清宜说过的，想我苏清宵这样的人，就是护短又不喜欢愚蠢，所以……我不能自相矛盾的。
“你光是在这里揣测陷入两难，可有问过千常自己怎么想？”路千夜说到了关键，他起身来坐在我身边，托腮看着我，“夫人近来傻得很，恐怕是怀了孩子的缘故。”
对啊，这件事我跟着瞎操心什么，他路千常自己怎么想才是要紧的。
等等，路千夜，一孕傻三年不是这样用的！
“无碍，等孩子出生了，我一定不会告诉她，娘亲是个小傻瓜。”路千夜笑了笑，继续给我画肖像，“唉，你要是一直表情如此狰狞，我可就真的这样画下来了？”
正和路千夜打闹着，奶奶忽然来了，我赶紧起身，她按住了我：“清宵千夜，靖陵城……出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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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路府忙着办丧事，看来还是我技高一筹。”李珣接过来叶问霄献上来的文书，“说这是道长亲自写的，你拿去给大哥看一看。”
叶问霄又接过去，犹豫着问道：“陛下，这找人写的文书，真的能瞒过大哥的眼睛吗！况且田小爷的事，咱们赖到了大王爷身上，干嘛还要让他再去靖陵城闹这件事？”
李珣看着脑子不会转弯的叶问霄，他真像极了当年愣头愣脑的钟家：“谁告诉你这是模仿的道长笔迹，这就是道长的字迹！靖陵城那边，道长已经得手，就差李瑞过去背锅了。”
“知道了，我立刻去死牢一趟。”
叶问霄穿上了普通敌人的衣物，带着几个御林军，急急忙忙去了廷狱司。
将文书交给李瑞的一刻，他忽然泪眼朦胧看着上面：
“大王爷亲启，钟翎儿小姐痛失孩子，命不久矣，只求靖陵城一见，我已拜托旧友叶问霄叶统领送大王爷来此。——徐林道长致。”
李瑞抬头看了一眼叶问霄：“当真是徐林道长送来的信！”
其实不容怀疑，苏清宵和路千夜来过，他们早就告诉自己，钟翎儿生了一个死胎，他们早就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