缓缓收拢的门缝中，两只幻灵看着走廊里的温欣，眼中充满了幸灾乐祸的恶意，发出一串“咯咯咯——”的阴森笑声。
下一秒，咔嗒一声，房门自动关上。
房间内再次传出令人头皮发麻的声音。
走廊里，温欣听着身后奇怪的动静，看着越来越近的恶灵，额角青筋突突直跳。
那东西已经到了用肉眼便能看到的距离。模糊一团的黑影蜷缩在半空中，在幽暗的走廊里形成一片上下起伏的深刻轮廓，淡淡的阴气随之弥漫过来。
周围的温度已经高到几乎将空气灼烧成一片红色，温欣眯了眯眼睛，热气让她的眼眶变得无比干燥，泪腺下意识地开始分泌眼泪，在眼眶周围蒙上一圈水光。
水光倒映着扭曲的红和黑，让她的双眸看起来竟有几分妖异。
一动不动地等了片刻，温欣转身，朝着反方向跑开了。
那只恶灵察觉到她的脚步声，一颠一颠，迅速朝着她的背影追了过去。
温欣通过神识确定它追上来了，这才放心地加快了速度。
直播间里，仙人们连送到嘴边的爆米花都忘了吃，眼睛直盯着屏幕，全都紧张兮兮的。
［它追上去啦！！！］
［完球！］
［完什么球！这女人不是连厉鬼都能搞定？］
［上一次是杀了个措手不及，让她钻到了空子好不好？］
［就是啊，厉鬼耶！我看上次就是运气好！你们看这次不就跑了？］
［那人家也是有两把刷子的嘛！总比有些人就知道在那儿哔哔的强！］
［呵呵！我觉得上次她肯定就是仗着人多赌一把，这次一个人，可就不一定咯！］
［知道跑就说明还算有点自知之明……］
［我看这次药丸～］
［不会吧？这批新人里我最喜欢她了呜呜呜呜！小姐姐千万别领盒饭啊！］
要是温欣看到自己直播间里的评论，估计要无语死。
这一届观众的戏，也是有点多哈！
——老子才没有跑！！！热死啦！快烤成人干啦！先换个地方不行嗷！
那只恶灵眨眼就追到了距离温欣仅仅数米的位置，诡异的姿势和上次一模一样，布满眼睛的面孔一片惨白，几十只黝黑巨大的瞳孔几乎沾满整张脸，形成强烈的色彩反差，看得人浑身寒毛倒竖。
靠近猎物后，那些眼睛同时激烈地眨动起来，散发出诡谲阴冷的笑意。
嘴巴裂开，露出一排排尖锐细密的牙齿。
温欣已经带着它离开了十一楼，从另一边的楼梯井下去，推开了通往十楼的门。
淡淡的霉臭味扑面而来，好在终于没有了那股灼人心肺的热气，温欣畅快地深吸一口气，摸了把自己滚烫的小脸，停下脚步，看向身后。
左手略微一松，斧头下滑，等滑到一个合适的位置，随即又被抓紧。
恶灵紧跟着停下，鬼祟的身形完全沉浸在黑暗的楼梯井内，嘴角笑意加深，慢慢从门洞里飘了出来。
然后转动脖子，满脸的眼睛疯狂眨动，贪婪地盯向面前的猎物。
一人一鬼对峙着。
片刻过后，恶灵缓慢地扭转身体，嘴唇飞快蠕动，眼神突然变得直勾勾的，喉咙里，发出沙哑粘稠的模糊声调。
“漂亮的，漂亮的……”
“能卖掉，卖掉……”
“都是钱……”
“拍啊，快拍……”
它在说什么？
温欣嫌恶地看着那张丑陋不堪的面孔，左手指腹摩挲斧柄，右手食指和中指并拢，开始去拆掌心的蝴蝶结。
随着动作，鲜血透过纱布缓慢沁出，让原本洁白的蝶翼染上浓重的血色。
恶灵注意到她的动作，下半张脸上的几只瞳孔猛地下撇，警惕地看向了她的右手。
与此同时，那只恶灵的怀里，突然一道白光暴闪！
温欣当即侧目！
淦！
又是这样！
上次还是隔着一扇门，而这一次却完全不同。
直面的情况下，那道白光极其刺眼，就像是有人在她面前骤然亮起一盏上千瓦的聚光灯，整个空间都湮没进一片虚无的白色之中，连思绪都不禁被斩断一瞬。
而就是这一瞬，温欣感觉到面前，一股浓烈的阴气骤然袭来！
她睁开眼，看到白光中，原本画在酒店墙上无数怪异的涂鸦仿佛被赋予了生命一般聚拢过来，鬼气森森地看着她笑。
紧接着，一张布满眼睛的面孔穿透这一切，张开血盆大口，径直咬向她的脖子！
就在恶灵的牙齿即将撕碎她脖子的瞬间，温欣下意识地抬手格挡，冰冷的斧头在空中划过一道弧线，尖端的血痕一闪而过，瞬间划破了恶灵的几只眼睛！
“啊啊啊啊啊啊——！！！”
恶灵当即发出一声惨叫！
然而这点残余的血痕不足以对它造成致命伤害，那几只眼睛以肉眼可见的速度迅速愈合，深黑的眼底，仿佛凝聚着流淌的血液，变得猩红一片。
昏暗的走廊在急退而去的白光中渐渐浮现。
恶灵扭曲的嘴脸不怒反笑，嘴角吊起，再次朝她咯咯咯地笑起来。
嘴里，发出吞咽骨头一般的摩擦声。
“漂亮的，漂亮的……”
“能卖掉，卖掉……”
“……”
温欣眸光一厉，这次不等它说完，果断选择先下手为强！
她抡起斧头，朝着恶灵直冲而去！
就在这时，只听哗啦一声响，恶灵自始至终佝偻着的腹部，骤然喷射出无数狭长的片状物！
艹！
温欣一个闪身避开。
恶灵贪婪冷酷的笑声随即在走廊回荡。
稳住身形，温欣定睛一看，发现那些片状物，竟然是从它腹部深处一个黑色的盒状物内射出的。
那东西被恶灵紧紧抓在手里，根本看不清是什么，她抬手一抓，抓住了一张翻滚着飘下的片状物。
——照片？
温欣眉心一皱。
当视线落在上面的瞬间，瞳孔巨震！
愤怒的情绪骤然习席卷全身，让她的手臂甚至全身，都难以抑制地颤抖起来！
直播间内的气氛瞬间降至冰点，弹幕在一瞬的沉寂过后，飘过零星几条，透过寥寥文字，都能感觉到观众的惊颤。
［……我没看错吧？］
［那是…是那个女鬼吗？］
［应该是的。侧脸很像。］
［该死的……］
［妈啊……］
紧接着，弹幕区直接炸了！
［我艹啊！！！弄死它！！！］
［我改主意了，我现在，要求，温欣，一定要把那只恶灵碎！尸！万！段！哦不，碎！鬼！万！段！！］
［我他妈…竟无言以对！］
［气死老子了！！］
［生而为人，有些人却是披着人皮的畜生！］
［@今年的曼陀罗好香（阎王）这种以后就不要发放轮回资格了！！］
——照片上，那个女孩子，意识是模糊的。
手中的照片被捏碎，化成黑雾，消失不见。
温欣垂下眼眸，看向地上。
数之不尽的照片，触目惊心的画面。
心脏在胸口剧烈跳动，一下一下，撞击着胸腔，血液流动的声音在脑中轰隆作响。
恶灵残忍的笑声，尖锐地刺进耳膜。
它满脸享受地在照片雨中旋转，“嘻嘻嘻，钱啊……都是钱啊……”
殊不知，身后的那个女人，慢慢抬眸看向了自己。
漆黑的眼底，如同暴风雨来临前的天空，森森冷意汹涌翻滚。
右手上，泣血一般的蝴蝶蝶翼舒展，红与白交织的纱布自掌心飘落，又被抓在指尖轻轻缠绕。
温欣看着它，漫不经心的嗓音中，释放出锋锐杀气。
“这些照片，你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