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次天魔吗？”
萧关小声地问。
在他加入诛魔会后，也出过大大小小不少的任务。
包括没有记录的野生次天魔在内，很少会遇到残虐对手的次天魔。
但显然，宋奇他们当年遇到的，并不是一般的次天魔。
宋奇摇头，“我们当时什么也没看见，就那阵歌声，后来也没听到。
C级弟子死了，那个B级诛魔师趁我没注意逃开。
之后，我再没见过他，也永远不会再见了。
等到约定的时间，我赶到集合地，一个人也没有看到。
没看到和我一队的诛魔师，也没有看到另外一个搜寻小队，更没有看到你姑姑他们。
我当时就一种感觉，好像我们那支队伍，十二个人，已经只剩下我一个了。
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也不敢去想象，我只想离开。”
宋奇抬手捂上自己脸上的伤口，“眼看着，我就要挨到边上，就要彻底逃离天蚕山了。
然后一个身影……一个人……不，是一只魔仆……一只半人半魔仆。
他的脸，就跟我们一样，脸白白净净，眼睛好奇地盯着你，嘴角扯着笑容。
就好像，你看着我，我看着你那样。
他应该是我们的一员，但他的另一半，却充满了邪恶。
红色的肉翅、勾起来的肉尾，还有那魔鬼一般的尖爪。
我当时整个人都呆了。
我以为自己出现了幻觉。
不是次天魔！根本不是什么次天魔！
是魔仆！是从来没出现过的混种魔仆！
他，不，它就那样朝我扑来。
我完全动弹不了，血模糊了我的视线，整个世界都变地血糊糊的。
然后我栽进了一个洞里，昏死过去。”
宋奇的话语暂顿，即便十年过去，他似乎还未从那当天那个可怖的梦魇中解脱出来。
“没事了，宋叔叔。”萧关一阵安慰。
他能想象宋奇当年的震惊。
他之前在翠烟自然保护区的地下世界里，见到了几只新型魔仆，就已经震惊不已，尽管当时他早有心理准备。
因为碧空会之前在环城河酒店底下就发现过两只。
但宋奇他们，当年绝不可能想象到，世间上还会有这种东西存在。
宋奇慢慢从那可怖的梦魇中爬出来，喘着呼吸继续道：“我不知道过了多久，自己清醒了过来。
我甚至有点怀疑自己到底是生是死，自己所处的地方，会不会是死后的地狱。
我当时什么都看不见，只能顺着身边的空间胡乱爬。
不知道爬了多久，我摸到了一些东西。
好像是我的同伴，又好像不是。
也许，那只是我的幻觉。
我的脑子当时一团乱，我摸到的是半具肉身，半具白骨。
我又接着爬，也不知道爬了多久，爬到了什么地方，我听到两个声音在说话。
其中一个声音说：‘试验地很成功’。
另一个声音说：‘结束’。”
说着，宋奇蓦然抓住萧关的手臂，“其中一个声音……其中一个声音……
我记得清清楚楚……是你的姑姑！
即便其他的可怕景象与回忆，我无法肯定它们的真假，但那个声音，那两句对话，我记得清清楚楚，明明白白！”
闻言，萧关的脑子里一声轰鸣。
“我们都是实验品……不，我们连试验品都称不上……”
宋奇一边笑着，一边落眼泪，“我们只是试验品的踏脚石……不，是可怜的蝼蚁……”
萧关驾着车，漫无目的地行驶在车道上。
宋奇的话一遍又一遍地回响在耳边，回旋在脑海。
他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来的。
他也不知道接下来要去哪里。
他回想着这些年来，与姑姑相处的点点滴滴。
即便姑姑的性情有所变化后，还是会关心他，给予他最大的包容。
他真的，没办法接受这个，事实。
他不想相信。
但他知道，不管他相不相信，事实永远存在。
【萧关，我相信真相不会永远被掩盖。
你要对自己有信心，我相信你父母也会一直看着你。】
聂泊的话，忽然在萧关脑海中清晰响起。
萧关猛地刹车。
聂叔叔。
他一定知道更多。
如果姑姑当年真的害了自己的队员，也必然是受人指使，或者另有隐情。
所以聂叔叔这么多年来才会不动声色，没有打草惊蛇。
而聂叔叔被带回总部之前，将宋奇这么重要的线索透露给了他，也充分说明了聂泊对诛魔会其他人的不信任。
难道聂叔叔这次被押回总部，可能遭遇什么不测？
想到这里，萧关重新启动车子，急驰而去。
诛魔会某分部。
聂泊被关押进一间特殊的囚牢。
“会长让我先去炎龙会布置。”
萧虹玉站在聂泊面前，“接下来，会有其他人送你回总部。”
“嗯。”聂泊看着萧虹玉，“四大魔会齐聚，你自己小心。
虹玉，稍微收敛一点自己的脾气，不管是对谁。
你还记得吗？
你以前，是最不喜欢发脾气的那个。”
“人会变。”萧虹玉道：“次天魔夺走了我哥哥嫂嫂的性命，夺走了我那么多队员的性命，我比谁都恨他们！
我从前是太过天真，以为人族和次天魔可以一直和平下去。
现在的我想明白了，人族想要安宁，只有次天魔消失。”
聂泊一叹，“虹玉，你真的知道自己在想什么吗？”
萧虹玉走近聂泊，“聂泊，你又明白自己在做什么吗？
你这是背叛诛魔会！背叛人族！
诛魔会已经有很多人对你不满了。
如果这次，你再不将功赎罪，别说副会长的位置你保不住，甚至你的性命能不能保，都很难说。
如果你真的是为了诛魔会好，为了你自己，为了我……
你就该将所有知道的东西，统统交待出来。
兴许，会长还能对你网开一面。”
聂泊垂下眼眸，“我要交待的，都已经交待了。”
“我对你太失望了。”
萧虹玉转身决然离去。
紫凰会凤城。
首领府邸。
“司徒首领，咱们真的是去壁城参加议会的吗？”
管家看了一眼门外，两排眼神凶悍的次天魔，正昂扬而立。
紫凰会与炎龙会一直有争怨，之前也间断地有过几次争斗。
虽然最后都会在其他魔会与诛魔会、碧空会的调解下止息，但相互仇怨的种子早已深深埋下。
而外面这些，即将跟随司徒雁青去往壁城的“护卫”们，无一不是携有这种仇恨种子的激进一派。
管家敢打包票，去到壁城后，只需要一丁点火星……
不，甚至都不需要对方惹事，这些“护卫”就会闹个天翻地覆。
司徒雁青长长的睫毛扑闪两下，在桌上签下最后一份会里的新文件，站起身理了理裙子，声音漫不经心：
“谭蔓会长没空去壁城，让我代替她过去。
这是谭蔓会长的决定，你有疑问？”
管家一脑门冷汗，“小的不敢。”
“不敢就闭嘴！”司徒雁青生着一张柔弱乖巧的脸，但说话行事十分果决有魄力，“留下来好好看着大本营！”
说完，司徒雁青优雅地走下阶梯，来到门外，看了一眼即将伴随她去往炎龙会的“护卫”们，心情十分之好。
“出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