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人沿着人行道往学校走，顾文墨仰起头，街道两旁法国梧桐树，叶子枯黄已飘落，枝杈上零星有几片黄叶顽强孤独地不肯离开。
顾文墨站在学校门口，穿着校服的男女学生，往校门里走，苏夕走进她们中。
苏夕走进校门，看见曾文勇，曾文勇正一个人往学校里走，看见她，放慢脚步，等她过来，“你出去了，没带饭？”
“我出去有点事。”她平常早晨在家里带饭。
“听说白冉冉和净然给你鞠躬道歉了？”
跟在曾文勇旁边的一个男生问，似乎和曾文勇挺要好的。
这么一问，苏夕知道曾文勇是没和他说，苏夕嗯了一声，她不想满世界张扬，她心里不可否认，白冉冉如果不出错，名次能排在她前头，她不可能一蹶而就，超过白冉冉，赢了也是侥幸。
那男生似乎是一脸惊奇！
“苏夕，你做得对，你性格柔和，不锋利，给人留余地，像净然那种不计后果，尖锐自私不顾及别人感受，早晚要碰壁吃亏。”
曾文勇给予她肯定的评价，苏夕谦逊，“我没你说的那么好，其实我也想看到净然她们栽跟头，白冉冉演讲失误，我很高兴，这样的心理，是不是有点阴暗。”
“不，苏夕，这很正常，你善良没有害人之心，我也经常盼着比我强的人，那天突然出错，被我超越。”
“原来你也有这样的心理，我还以为……”桀骜不驯，狂妄自大。
两人分手时，苏夕说：“我还忘了恭贺你！第一名。”
曾文勇无所谓地笑笑。
一个很容易就能达到的目标，已经没有什么新鲜感和刺激，对她这样爬山越岭才能抵达的人来说，是人生极为重要的事情。
没进学校之前，她其实胆小、怯懦，不自信，封闭，就连她自己也不喜欢她，所以容修聿鼓励她上学，夏向阳鼓励她参加比赛，不是没有道理，她活在自己的世界里，走出来，需要极大的勇气，多接触社会，多接触形形□□的人，对她性格改变起到一定作用，这些人当中，她庆幸地遇到夏向阳、曾文勇、顾文墨，甚至白冉冉这样的对手。
容诗烟像个小妹妹一样，就像是自己的亲妹妹，像苏幕！
这种姊妹情，使她在北地没有感到孤独，她刚上学的时候，什么都不会，虽然考试过了，可是毕竟没有这样系统的上过学！
她刚开始什么都不知道！
是肖子聪帮她，是夏向阳，是许许多多的同学！曾文勇也曾经帮助她补习功课，后来遇见了顾文墨，顾文墨鼓励引导，她一点点变得自信，就连曾同学，曾文勇是她学习的榜样。
夏向阳跟自己差一个月，她摸摸腕上曾文勇送的手表，自己有手表，夏向阳家里不是很有钱，也还有弟弟，不是很受重视，能上学是她自己争取来的。
她要买块手表送夏向阳，只是不知道一块手表要多少钱。
放学后，她告诉容诗烟这两天有事，容诗烟一个人先回家了，苏夕叫了一辆黄包车，去百货商场。
百货商场手表柜台，琳琅满目，手表是金贵的奢饰品，卖手表的柜台是个女营业员，这个时期，百货商场刚招收女营业员，妇女走出家门，参加社会工作，当然，都是家境贫寒的妇女，为维持生计。
女营业员是个十七八岁的姑娘，说话和气，问她看那块表，苏夕指了指，她相中的两块表，“就这块，还有这块，拿出来我看看。”
两块女士小表，都很漂亮，洋货，苏夕问：“这两块表多少钱？”
女营业员说：“小姐拿的两块表，是高档的手表，两块表价格差不多，十块银元。”
苏夕算了下，之前过年的时候容家老祖宗给了零花钱来着，林馥阳不要，她自己存着！十块银元……她也是能拿的出来的，不过是有点肉疼！
以后多写点稿子就是了！
“小姐，这几款便宜一些。”
营业员介绍价格相对低一点的几款手表，苏夕没相中，送夏向阳的手表不能比自己戴的这块表差太多。
苏夕放下，“麻烦您收起来吧！”
她背着书包往外走，十块银元太贵了，但只要夏向阳高兴便好的，不枉费她帮她了，也是值得的！
小碧看小姐打开钱匣子，一块块数着银元，八块银元，还差两块，等回家拿了钱，下次再来买一样的，本来也没想今日就一定要买回去的，只是来看看样子。
与售货员约定好，便和小碧回去了！
孙妈端着一碟洗干净的樱桃走进来，看着苏夕数着自己的稿费，笑了：“小姐已经自己存下不少钱。”
苏夕把钱匣子锁好，钥匙收起来。
孙妈把一碟子樱桃放在桌上，“小姐爱吃樱桃，是那时候啊也叫人送来的，说是特意派人买的，新鲜的。”
苏夕抓了几颗樱桃，放在嘴里，想起明晚请顾文墨吃饭，还要花掉一块银元，凑不够十块银元，家里的钱不动了，平时应急什么的，便想去洋行取点钱。
第二天，请顾文墨吃晚饭，昨天已经跟容诗烟打了招呼，她放学直接去杂志社，找顾文墨。
杂志社的小洋楼快到了，苏夕发现门前站着一个人，她快走几步，“顾先生，你怎么站在外面？”
顾文墨看了一眼腕表，“我算你快放学了，你放学很准时，你昨天站在外面等我，这回轮到我等你，感受一下冬季站在外面等人的滋味。”
苏夕逗乐了，“顾先生找心里平衡，这样就不算欠我了。”
顾文墨主动问：“想吃什么？”
苏夕看他好像在外面站了好半天，黄昏时分，太阳快落了，气温比正午低，想他穿得少，一定很冷，就说：“今天我请客，吃东北涮羊肉锅子。”
开着车转悠一圈，找了一家炭火楼，两人进了这家炭火楼吃火锅，屋里温度很高，一会便吃热了，顾文墨脱了外衣，苏夕站起来脱大衣，顾文墨接过，交给侍者，给她挂上。
苏夕往滚热的汤里下羊肉，羊肉烂熟，两人边吃边聊，顾文墨说：“苏夕，按说这顿饭应该我请客，你的小说反应很好，我还想跟你约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