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如今司老过世，”林晓淡淡地说道，“章维的生意还想持续下去只怕得要另寻新的依仗了。”
“既然他意已决，”舒涵一面举盏，一面继续道，“我们也无需再多做考量。只是如今我们舒家风头正盛，低调些总是好的。”说完，她小啜一口热茶。
林晓怔了怔，赞许地点点头。
这时，一个四五岁大的小男孩不知从哪个犄角旮旯冲了出来，像离弦的箭一般扑向司寒的后背。
舒涵循声而望，见小男孩用力一掷，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在空中划过一道黑色的弧线奔向司寒。她忙伸出手臂，将司寒紧紧地搂入了怀里。
“扑通”一声亮响，刚刚端上桌的热汤四处飞溅。
舒夜和孟千月几乎同时站了起来。
小男孩带着坏笑，恶狠狠地盯着司寒几个孩子，骂道，“贱货！野种！看你还敢不敢瞪我妈！”
舒涵立刻明白这个男孩是谁的孩子了。
司羽绷着一张小脸，从椅子上溜下地，大步走向小男孩。乔云和舒渺不甘落后，紧随而下。
小男孩许是见他们人多，不再停留，朝主桌另一边一溜烟地跑了过去。
司寒抬起头，不解地望着舒涵，“妈妈，为什么他们总骂我们野种？！我们明明就有爸爸！”
舒涵的心似刀割般疼。她深深地注视着司寒，“我和你爸爸的确没有举行婚礼，但这并不妨碍我们爱你们！”
司寒似懂非懂，却依然点了点头。
舒涵低下头，吻了吻他的额。旋即，她转过身，让站在她身侧准备上菜的服务员把那碗飞入了黑乎乎纸团的汤端去章维那桌。
韩玉如怎么挑衅她，她都无所谓，但韩玉如教唆孩子，辱骂她的儿子是她绝对无法容忍的。
服务员愣了愣，客气地说道，“女士，这恐怕不好吧。”
孟千月立刻绷紧了脸，让人窒息的低气压倏地油然而生。“端过去。”
一旁的舒夜也沉下了脸，“你不要告诉我，你刚才什么也没有看见！”
服务员语噎。他低下头，小声嘟囔道，“还请各位息怒，毕竟那只是个孩子。何况，就算我看到了，对方也不见得相信。”
舒涵冷笑，“那桌的确是司家的远亲，可我们能坐在这里和司家的关系断然也不浅。你确定要选边站？！”
服务员脸色微变。
林晓斜睨了眼服务员，“看来，你是不想在这座城市混下去了！”
服务员微微蹙眉，不卑不亢地说道，“各位何必为难我一个服务员？不管是你们，还是他们，都不是我能得罪的。”
舒蓝似笑非笑地瞅着服务员，“既然这样，那我端过去！”说着，他站起身，弯腰端起那盆汤，就要往章维的方向走。
“二舅舅，那里有摄像头！”乔云冷不丁地冒了句。
舒涵循着乔云手指的方向望去，果然看到墙角竟有一个摄像头。原本，他们这桌的位置稍显隐蔽。许是正因为此，那男孩才敢在这样的场合肆意妄为。没想到……
服务员偷眼瞥了瞥摄像头，一丝懊恼从他脸上一闪而过。
孟千月侧眸瞟了眼摄像头，“我去监控室。”说完，他便朝餐厅外走去。
舒蓝端着那盆汤，径自朝章维那桌走去。
许是察觉了什么，舒俊风此刻已经起身离席，朝舒涵他们走了过来。
舒涵举眸，冷冷地扫了眼服务员，对四哥舒宇道，“麻烦四哥去跟他们的经理说一声，这个人，我要了。”
服务员立刻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望着舒涵。
舒涵冷笑一下，说道，“SYH正好差一个清洁工，我觉得他很合适。”
服务员一听，脸色瞬间大变。他梗了梗喉头，低声哀求道，“这位女士，你何苦为难我？”
舒涵冷哼道，“你是非不分，黑白不辩，我打算教你做人，怎么叫为难呢？”
舒宇一边起身，一边道，“小妹，这种人就得好好收拾一下！”说完，他拔腿就往餐厅外走。
“出什么事了？”舒俊风微蹙眉头，关切地望着舒涵。
舒涵冷冷地蔑了眼依旧站在原地的服务员，言简意赅地把刚才的事情道与了舒俊风。
舒俊风默了默，说道，“今天是司老的葬礼，别把事情闹得太大。”说完，他径自转身，走回了主桌。
他甫一坐下，一旁的司冥山立刻探过头，似乎在询问什么。随着舒俊风的讲述，司冥山的脸黑了下来。他不满地看向章维。
舒涵这时也注意到章维的脸色早已变得不善，一旁的韩玉如搂着刚才那男孩泫然泣下，真真一幅可怜模样。不过，这样的做派，只怕也就仅有章维相信。在舒涵眼里，韩玉如这般小白花的模样，做作而虚伪，让人看来恶心。
果不其然，章维勃然变色，涨红了脸，梗着脖子，似乎在质问她二哥什么。舒蓝依旧笑得云淡风轻，从容淡定地说着什么。
韩玉如流着泪，轻轻扯了扯章维。不知她说了什么，章维脸上的怒意非但没有丝毫减少，反而似沸腾的开水般变得更盛。转瞬，章维已经甩开步子，怒气冲冲地朝舒涵的方向扑了过来。
司冥山见状，就要起身，一旁的舒俊风忙拽住了他的胳膊。不知她父亲对司冥山说了什么，司冥山终于没有起身，只是沉着脸，冷冷地盯着章维的背影。
舒涵移目，冷冷地望着已经急步走到面前的章维。
“舒涵，你不满玉如，我是知道的。可今天的场合，你这样捏造事实，诬陷我儿子，想干什么？”
舒涵不以为意地笑了笑，“既然你认定我不满她，那就是不满吧。不过，诬陷的事，我可没做。”
“你没做？”章维气咻咻地质问道，“我儿子根本不认识你的孩子，怎么可能欺负他们？何况，……”说着，他用余光扫了眼一旁的司寒等四个孩子，又道，“他们是四个，我儿子一个人，怎么欺负得了他们？！你根本就是想羞辱玉如！”
“章维，”舒夜逼视着章维，“请注意你的措辞！”
章维抬眼，瞪着舒夜，“你们舒家人已经欺负我们欺负到了头上，我还需要注意什么措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