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艳秋摁下录音停止键，打开幻灯机，转头看向了会议室正前方的墙壁。
此刻，姬凤娇已经关掉了室内的照明灯，回到了会议桌旁坐下。
“我们根据空乘谢雨的交待以及之前调查的结果，绘制了一张人物关系表。”冷艳秋调出图片，娓娓说道，“秦家处在整个关系网的最末端。可以说，如果没有秦远刚的儿子叶冥寒，秦家对其他几家而言基本上没有任何利用价值。所以，一旦叶冥寒和秦远刚脱离关系的申明在各大媒体登出，”说至此，她拿起红色的白板笔，在图片上划了一个叉后，方又道，“秦家便会被排除出整个利益网。”
舒涵摇了摇头，“艳秋，你的推断过于乐观了。秦志高既然今天敢在机场对我下手，必然留有后招。不过，有一点，你说的没错，叶冥寒是秦家的根本和关键。”
冷艳秋斜眸，深望着舒涵，“从今天机场的情形看，叶冥寒或许当真不知道这五年间发生在你身上的事情。”
孟千月不动声色地瞥了眼冷艳秋，莹黑的眸底掠过一丝不悦。
“他知不知道，都无法改变什么。”舒涵的表情十分淡漠，仿佛在述说着一个与她完全不相关的人。
十年前，司寒羽使了手段逼走了叶冥寒。五年前，秦家为了认回叶冥寒、得到ISH，几次三番暗中对她和孩子们下毒杀。两件事虽然性质相同，但其使用的手段和造成的影响却截然不同。
“不见得，”孟千月站起身，走到墙壁前，指着方家谱系，说道，“与廖雨荷见面的虽然是秦远翔的老婆施月和儿子秦烈，但是你们别忘了，秦远翔的女儿秦环和方家的二公子方楠可是恋人关系。”
舒涵蓦地想到了那张叶冥寒和方曼丽的结婚证，心依然隐隐作痛。如今，虽然知道它是假的，但它在她心底造成的阴影依旧挥之不去。
“你的意思是……”冷艳秋道，“这件事的幕后策划者很可能还有方家的人？”
舒涵冷冷地注视着墙上方家的谱系图，狠声道，“这并不奇怪。司老如今处在弥留之际，欲趁机上位的人不止方家，”说着，她站起身，徐步走到冷艳秋身旁，指着席默军道，“他一直有登顶的野心。只是自从十年前席家和司家联姻失败后，他将这份勃勃野心深藏起来罢了。”
“那么，如果叶冥寒完全不知情，在如今刚得知一切的时候，他或许会因一时的气愤和被欺骗的恼怒与秦远刚脱离关系，但秦远刚毕竟是他亲生父亲。他真得能做到与秦远刚为敌？”孟千月斜了眼墙上被红叉尾部划掉的“秦远刚”，鄙夷地斥道，“就算能，如果秦志高拿秦远刚和叶正秀威胁叶冥寒或者郑天，他俩还能像今天这样坚决？！”
“除非……”冷艳秋意味深长地看向舒涵。
舒涵漠然地说道，“没有除非。我们能想到的，叶冥寒也能。至于他到底选择站在哪一边，我们拭目以待。”
姬凤娇摇摇头，“不，他一定会选择舒家。”
“为什么？！”孟千月微攒眉头，“你怎么这么笃定？！”
“在书店，叶冥寒与孩子们的见面太过蹊跷。”姬凤娇道，“我怀疑他对几个孩子应该有了些……”说着，她瞟了眼舒涵，斟酌一刻，说道，“猜测。”
舒涵的心不由“咯噔”一下。
叶冥寒只要对乔云和舒渺的身份产生了怀疑就一定会有所行动，也许他已经行动了。这样一来，乔云和舒渺的身份就再也隐藏不住了，而这对四个孩子，尤其是司寒和司羽的影响……
“秦远刚为什么费尽心思、执着地想要叶冥寒认祖归宗，”姬凤娇道，“不就是因为他是个少精症患者？而这也同样适用于叶冥寒。所以，他不会成为我们的敌人。”
孟千月冷笑道，“你的意思是他在生父与儿子之间会坚决地选择儿子？”
姬凤娇沉下脸，冷声道，“请你不要把自己的个人感情带到此刻的讨论中来。”
孟千月瞬间变了脸色。“我的确不希望舒重新接受他，但这无关于我的感情。舒和他在一起那么多年，他为舒做过什么？！除了伤害，舒又得到了什么？！”
舒涵心里犹似打翻了的五味瓶般。她怔怔地望着墙上“叶冥寒”三个字。
假如他在她和孩子被害这件事上当真是完全不知情的，她还能接受他吗？
她能过得了心里的这道坎儿吗？
她不知道。
如果她和他真得离异倒是称了那帮人的心愿，可是她的本心到底是什么？
一时间，舒涵心乱如麻。
冷艳秋扫了眼姬凤娇和孟千月，没好气地斥道，“你们别吵了，舒比我们都了解他。何况，这件事终究是舒的私事。”
舒涵苦笑一下，“你们愿意陪我回来，不就是为了帮我处理这件私事的吗？”
冷艳秋摇了摇头，“不是陪，更不是帮，你的事就是我和姬凤娇的事。只是，这并不包括你在感情方面的选择。”说至最后，她斜了眼依旧面带余怒的孟千月。
孟千月板着脸，瞪眼姬凤娇，转身走回了会议桌旁。
“还有一件事，”姬凤娇扬起头，望着方家谱系，缓缓说道，“就在前几天，秦欢和方曼丽被爆出在酒店招牛郎共度良宵。”
“我们已经知道这件事了。”舒涵默了默，问道，“不会是叶冥寒安排的吧？”
姬凤娇点点头，“是。据我们了解，”说着，她指着“方曼丽”几个字，说道，“是她想坐实和叶冥寒的关系，给叶冥寒下了药。谁知，偷鸡不成，反蚀把米。”
舒涵默不吭声，一种早已被她抛到九霄云外的情愫悄然回到了心中。
“所以，我们有理由怀疑，”冷艳秋狠声道，“五年前，那起飞机失事以及后来的大火应该和方家、或者说和这个方曼丽有着密不可分的关系。”
舒涵那颗被冰冻的心上刚出现的裂纹再一次阖拢。她转过头，问姬凤娇，“那边都已经安排好了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