原以为畅快的晚餐就这样意兴阑珊地结束了。
叶冥寒将舒涵抱回病床，为她盖好被褥后，走进洗手间，打了一盆温热的水来，为她净面洗手。待他收拾妥当，郑天刚巧也送了谢睿他们回来。叶冥寒将郑天叫进屋，并吩咐其关上门。
“哥，”郑天反手阖上门，委屈地申辩道，“我真不知道谢睿会带谢柒过来。”
叶冥寒面无表情地望着郑天，“你怎么和他说的？”
“我就跟他说，你让他晚上来这儿一趟。他就问我，你是不是生病了，我说你没事。”
叶冥寒默了默，吩咐道，“让人盯着谢柒。”
“谢柒？”郑天面露疑色，“哥，她在谢睿心里的分量可不轻。”
叶冥寒不以为意地斜了眼郑天，“然后呢？”
郑天怔了怔，一脸懵逼地望着叶冥寒。
“我救谢睿，不过是一时心软。”叶冥寒淡淡地说道，“他这几年为ISH攉取的利益已经足以偿还我那点救命恩情。”
郑天不置信地望着叶冥寒，“哥是打算和他分道扬镳？”
叶冥寒漫不经心地觑他一眼，“你觉得司寒靖会放过谢柒？”
郑天想了想，摇头道，“不可能。”
“既然你都清楚的事，谢柒会不明白？”叶冥寒起身，走向床头柜。
“哥的意思是谢柒很可能已经为司寒靖所胁迫？！”郑天若有所思地说道，“所以，她今晚才会不请自来？！”
叶冥寒拿起水瓶，为瓷杯里倒了些许热水。“谢柒几番针对你嫂子，她和你嫂子的间隙虽然不深，但也不浅。如今，即便她和我们算是一条线上的人，就算有谢睿邀请，她如果不是心存诡念，是不可能擅自跟来的。”
郑天迟疑一刻，问道，“万一她是想着来与嫂子修好的呢？”
“不可能，”舒涵接过叶冥寒递来的瓷杯，“谢柒今儿来绝不会是为了和我搞好关系。相反，我觉得她对我的敌意好像更深了。”
“怎么说？”叶冥寒拧紧了眉。
舒涵默了默，摇头道，“就是直觉。”
叶冥寒轻轻拍了拍她的肩，“别担心。”
舒涵勉强挤了丝笑，“有你在，我还有什么可担心的？”
叶冥寒抚了抚舒涵的头，转身对郑天道，“谢睿如果对这事儿有意见，你让他来找我。”
郑天狐疑地问道，“哥为什么没想过点一下谢睿？”
叶冥寒斜了眼郑天，“点一下？”
郑天点点头，“对呀。谢睿是个聪明人，不可能看不明白。”
叶冥寒摇摇头，“‘不识庐山真面目，只缘身在此山中。’何况，谢睿寻她那么久，失而复得的喜悦早就冲昏他的头脑。”
郑天怔了怔，迟疑道，“如果谢睿因为这事儿决意离开ISH呢？”
“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叶冥寒道，“他手上的事，你准备接手。”
郑天一听，立刻似炸了毛的猫。“又是我？又是我？！”说着，他一溜烟窜到叶冥寒身旁，苦着一张脸，哀求道，“哥，你就同情同情你弟我！接手了他的活儿，我哪还有时间见我家燕燕？！”
叶冥寒挑了挑眉，“以你现在的情况，苏延庆会同意你俩的事儿？”
郑天顿时被噎得没话说。他梗了梗喉头，将求救的目光投向舒涵。
“苏燕生活在单亲家庭。她父亲这么多年没有再娶，和她多少有些关系。”叶冥寒瞄了眼郑天，继续道，“苏延庆在苏燕心里的位置极高。就算她一时能为了你和她父亲争执，只要她父亲有点什么，你认为她会撇下她父亲跟你走？”
舒涵徐徐垂下眼帘，避开了郑天的目光。
叶冥寒了然这次去法国的时候苏燕只怕已经懊悔了她之前的一时冲动。
郑天似乎也意识到了什么，脸色变得惨白。
“你是我弟，”叶冥寒抬眸，正视着郑天，“虽然有些挫折是人生必须经历的，但如果能让你少走一些弯路，我不会有任何避讳。”
郑天缓缓垂下头，闷声道，“我知道哥是为我好。”
叶冥寒走到郑天面前，拍了拍他的肩，“等你足够强大，谁也不敢再轻视你。”
郑天点了点头，“我这就去安排人盯谢柒。”说完，他便大步走出了房间。
叶冥寒回身，却见舒涵抿着唇，深深地凝望着他，似有难言之隐。他叹口气，走到她身旁坐下，将她揽在怀里，幽幽道，“我从来都没怪过你外公。”
舒涵倚在他怀里，闷不做声。
叶冥寒将下颌搁在她的头顶，一面轻轻摩挲，一面道，“没有他的促进，我又怎么可能有今天？”
舒涵闷声回道，“可外公的功利并不能因此而抹杀。”
“在商言商，”叶冥寒道，“他择优而选无可厚非。毕竟，鼎盛的发展在他心里比个人感情更重要。”
舒涵低垂眼帘，幽幽一叹。
“有些事儿，”叶冥寒低下头，瞧着舒涵，缓缓说道，“我得跟你交个底。”
舒涵惊讶地问道，“什么事儿？”话音未落，她又忙不迭问道，“和我外公有关？”
叶冥寒摇摇头，“不，是司寒靖。”
“他又干什么了？”舒涵秀气的眉微微颦起。
叶冥寒抬手，抚了抚她的长发，低头吻了吻她的额。“你还记得司寒亮吗？”
舒涵点点头，“司冥海和徐甜的儿子，当年被司爷爷放逐到海外，后来染上毒瘾，因吸毒过量死亡。”
“你知道他是怎么染上毒瘾的？”叶冥寒眸深如潭，思绪如雾，缭绕其间。
舒涵的脸顿时变得苍白如纸，一双小手下意识地攥紧了叶冥寒的衣服。
叶冥寒收拢揽着她的手臂，轻抚着她的后背，“你没猜错，就是司寒靖下的饵。”
舒涵哆嗦着双唇，“那……那徐甜呢？”
叶冥寒微微颔首，“也是司寒靖的杰作。”
“那司寒嫣失踪……”舒涵在他怀里瑟缩一下。
“是司寒靖找人诱惑司寒亮，把司寒嫣卖去了地下妓院，以换取吸毒的钱。”叶冥寒长叹一息，低声道，“司寒靖对自己的私生子身份非常忌讳，也因此对造成这个结果的人极端仇恨。可以说，到目前为止，他的复仇大计算是成功的。”
舒涵默了默，抬手理了理鬓边的碎发，缓缓问道，“你希望我把这些告诉司寒羽？”
叶冥寒摇了摇头，“司寒靖做的这些和我们无关，告诉你，是希望你对他有更深入的了解。毕竟，他和我的仇怨迟早也要有个了断。”
舒涵静默片刻，终于点头道，“知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