舒俊风在舒万安冷冽的目光下不由颤栗，后背爬上阵阵寒意。
他梗了梗喉头，有些艰难地说道，“可是这样对涵涵不公平！”
“公平？”舒万安铁青着脸，质问道，“命都没了，还有什么公平？”
舒俊风第一次意识到如今的舒家早已在他不知觉中被推到了风口浪尖。
“一旦涵涵有个意外，”舒万安冷声道，“遭受重创的不仅是我们家，就连乔家也难以保全。你知道如今外面有多少人盯着鼎盛？恨不得立刻把鼎盛这块肥肉生吞下腹！”
舒俊风抹了抹额头悄然显现的冷汗。
“真到了那一天，”舒万安靠进椅子里，仰望着窗外的茫茫夜色，痛心地说道，“你怎么对得起云渺？她可是把生的希望给了你！”
舒俊风心下愧疚难安，可终究存了一丝侥幸。
他迟疑地望着舒万安，“席家不至于……”
舒万安的脸色顿时一寒。他面带愠怒地质问道，“你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幼稚？！还是这些年过得太顺遂了！”
舒俊风低下头，不敢吭声，阵阵后怕爬上心头。
“席非峻算什么东西？”舒万安冷喝道，“他就敢联合仇靖宇，想坑鼎盛十几亿？！岳茹什么身份？没有席非烟的挑拨和承诺，她敢跑到我们家向涵涵泼浓硫酸？”
舒俊风明白他并不是幼稚，而是内心深处不愿意接受司寒羽在舒涵身边的出现。
他希望他的女儿能自由选择，而不是被迫承受。
“还是你担心涵涵迫不得已做出违心的选择？”舒万安站起身，徐徐踱到落地窗前，仰望着窗外漆黑的夜空，沉缓地说道，“老叶的情分依然在，我相信寒羽也不是会用强、耍手段的人。”
“事到如今，”舒俊风有些无奈地说道，“只能顺其自然了。”
“云渺的过早离世，”舒万安沉叹道，“让我在这件事上能做出的选择并不多了。鼎盛这样一个庞大的企业，如今全靠乔浩生独自苦苦支撑。他的不易，我们也必须体谅。”
“对不起，爸，是我无能。”舒俊风的心似万剑攒过般疼。
舒万安摆了摆手，“你去休息吧，我想一个人待会儿。”
第二天一大早，舒涵做完每日必须的功课后，便和苏燕一头扎进了厨房。
虽然年夜饭要到中午才开始准备，但是对于第一次做点心的她们而言，半天的时间着实不太多。
两人在张婶的指点下，从发面、打蛋到烘烤一路忙活下来，已过了十点。
喷香扑鼻的酸奶提子司康终于做出来了。
金黄色的面儿，嫩黄的芯儿，看来精致松软。
舒涵笑眯眯地捧着一大盘酸奶提子司康走进客厅，朝围坐在一起的众人笑道，“快来尝尝我的手艺。”
韩凤连忙起身，迎了上来。
她接过舒涵手中的托盘，将其放到茶几上，笑道，“咱家涵涵可是能干！这点心比糕点铺做的还精巧几分！”
舒涵红了脸，不好意思地说道，“这是我和苏燕一起做的，而且张婶还一直在旁边指导我们。”说着，她走到舒万安和乔浩生中间，力劝两人赶紧尝尝。
苏燕笑眯眯地站在舒涵身侧，笑看着那一盘精美的点心。
那张胖乎乎的小脸笑成了花儿。
舒蓝倾身，捻了块司康，闻了闻，赞道，“好香！卖相也不错！”
“嗯，”舒宇拿起一块塞进嘴里，三五下嚼过，匆匆咽下，“天呐，真好吃！”
舒涵扫了扫客厅，不见司寒羽和林晓，心里有些微的失望。
舒蓝似乎瞧出了她的心思，不由道，“他俩回去了。”
舒涵点点头，扯了个笑，说道，“你们好好尝尝，有什么不足跟我说。”
“你明儿准备做这个带去？”舒蓝疑惑地看着舒涵。
“不好？”舒涵脸上的笑少了几分。
舒蓝忙不迭摇头道，“不，挺好。可是你用什么装？”
舒涵想了想，问道，“要不去点心铺买个现成的盒子？”
舒蓝一听，忙点头道，“这主意不错。”说着，他掏出了手机，“我给林晓打个电话，让怡天假日酒店那边送一个盒子过来。”
舒涵抿嘴一笑，“谢谢二哥。”说完，她便拉着苏燕回厨房收拾去了。
苏燕回了厨房，一面收拾，一面幽怨地说道，“我还没尝过呢!”
舒涵抬起右手，用食指轻轻点了点苏燕的额头，“就惦记着吃，你答应我的减肥呢？”
苏燕立刻苦下脸，“可这是我们第一回做？！”
舒涵笑靥如花，“那以后不是做得更好？”
苏燕一听，不禁来了个阴转晴。她点头道，“对，我以后吃更美味的。”
舒涵瞧着她豁然省悟的娇憨模样，不禁轻笑出声。
吃过年夜饭，舒蓝便领着舒宇、舒剑和舒涵在院子里放起了烟花。
五彩缤纷的烟火，时而似烂漫春花，时而像银花火树，时而绚烂多姿，时而耀眼夺目。
初时的新奇渐渐散去，欣喜也随之消逝。
舒涵意兴阑珊地瞧着舒宇和舒剑点着“二踢脚”。
声声震耳欲聋的巨响，和着两人的欢笑在空中回荡。
她站在这园子里，又似已经出离尘世，漠然地望着周遭。
“怎么了？”舒蓝走到她身边站定，“想叶冥寒？”
舒涵摇了摇头，轻柔的声音带着一点淡淡的忧伤。“我想我妈了。”
舒蓝神情一滞，心疼地揉了揉她的小脑袋，“三婶可不希望看见你不开心。”
舒涵抿着唇，不满地觑眼舒蓝，“二哥把我的头发都弄乱了！”
舒蓝忍俊不禁，“看来，你的心情还不算太差！”
“明儿，你随我和爷爷一起去司家？”舒涵满心的期待。
“很想我去？”舒蓝似笑非笑地看着舒涵。
舒涵踯躅一刻，还是点了点头。“我和寒羽哥的几个弟妹不熟。”
舒蓝笑道，“那你怎么谢我？”
舒涵微微皱眉，“我是你妹，你不该陪我？”
舒蓝挑眉道，“现在记得我是你哥？”
舒涵撇撇嘴，“小气！”说着，她转身朝屋里走，“我叫不动你，总有叫得动你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