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多分钟后，程皓手上提着几个食物盒子推开门进来。
唐澍一脸兴奋的跑过来接过他手上的袋子：“哇塞，你去买素肉了？”
“我……正好路过附近，就顺道买了。”
“好像不是很顺道吧？”从厂区回来的路线她知道，从那回来再去买素肉，还要走老长一段路。
“你不是饿了吗？这么多话。”程皓坐在旁边的椅子上，今天在厂里站了一天，腿脚都有些肿了。
这个小奶狗，明明就是知道她喜欢吃才特意绕远路去买的，还嘴硬说顺道。看他说话都有些微喘，他刚才估计是小跑着回来的吧。唐澍心中一暖，转身去给他倒了一杯水，又拿来两双筷子：“谢谢老板，开饭啰。”
“今天工厂那边怎么样？”唐澍边吃边问。
程皓把嘴里的食物咽下去：“有序进行。”
“这么说，可以在豆腐要求的期限内交货了？”
程皓喝了口水，点点头：“曾厂安排了工人三班倒，估计还能提前交货。”
“太好了。”唐澍眉开眼笑：“没想到我做的方案这么快就要变成实物了，回想起来，这段时间就跟做梦一样。你都不知道，我刚上班的时候甚至想着，如果能让我设计的方案量产，不给工资我都愿意。”
看她激动得冒傻气，程皓心里好笑，放下杯子，慢慢问说：“你还记不记得刚毕业的时候，第一笔工资多少钱？”
吃得差不多的唐澍把筷子一放：“当然记得，当时还是实习期，到手两千二。钱到账的时候，我把所有的工资都取出来了，拿在手里，虽然很薄，但心情特别激动。怎么说呢，就像是一种经历了二十多年学习，终于苦尽甘来的感觉。尽管当时到手的工资减去各种保险和税金，刚刚够维持贫穷的生活，但因为对工业设计的热爱和对未来的憧憬，我真的觉得这一切真美好。”
他微笑着听她说起以前那个他还不认识的她，她的话，让他也想到了自己当年第一次拿工资的感觉，虽然现在想起里已经很久远了，跟她也隔了很多年，但那种激动和兴奋，却与她无二。
唐澍顿了顿，继续笑说：“我跟你说，我还没毕业的时候，就经常听大四的师兄师姐们传说我们行业的大神可以做到年薪百万。那时我就想，年薪百万啊，那是什么概念？我们行业真是厉害啊，等我以后工作了，也要成为大神。可没想到等我进入社会，真正开始工作，才慢慢发觉自己的劳动所得和薪水成长的速度不成正比，要干的活越来越多，收入却没有显着的提升，进入了真实的职场，我才清醒的认识到，这个行业哪有什么年薪百万，十万都算高薪了。”
程皓笑起来：“这么大的心理落差，就没想过转行？”
唐澍沉默几秒，表情沉闷：“说实话，看着每次用心设计的方案被改得面目全非，每个满怀希望能量产的项目最后都不了了之，加上同事之间永恒不变的脱贫话题，即便工作了，我的生活还时不时要靠父母补贴，家里人都劝我转，不但劝我转行，还劝我回家。说一个女孩子老是在外面飘着不好，再对比别人家孩子的收入和工作，让我早点迷途知返。在理想一点点被现实冲击的情况下，说热情不被消耗是不可能的。”
她停了几秒，忽然从刚才的沉闷中挣脱出来，语气坚定：“但我这个人吧，一旦认定了，就不会轻易改变，成为一个优秀的产品造型设计师是我的梦想，不会因为眼前的困难而轻易改变。毕竟容易实现的，那就算不上梦想。”
程皓忽的笑起来。
“你笑什么？”唐澍不解的看着他。
“你之前说我是一根筋，你不也是吗？”
唐澍一怔，若有所思：“你这么说好像也对啊，这么说来，我俩这是同病相怜啊。”
程皓忍住笑，伸手揉了揉她的头发：“不要乱用成语，这叫物以类聚。”
唐澍再次感觉到一阵麻酥酥的电击，完了，是心动的感觉。
她对他越来越感兴趣：“你呢，第一次参加工作拿工资的时候什么情况？是不是也挺少的，很正常，新人都这样。”
程皓想了想：“是不多，折合成人民币两万块左右。”
唐澍差点被自己的口水呛到：“你第一次工资就拿了两万块？试用期？大神请问你是怎么做到的？”
程皓笑笑，思绪回到了当年刚参加工作的时候：“确切来说，不是我做到的，是当时一位同样刚来公司法务部实习的姑娘站出来主张了自己的权益，所以公司才对当年在试用期参与了项目实体工作的实习生全都论功行赏。”
“哇塞，这姑娘真厉害。”
程皓表情有些复杂，由衷点点头：“她……的确很厉害。”
“你跟她熟吗？”唐澍看他样子有点怪，好奇问说。
“她是我的前女友。”
唐澍一惊，这次是真的被噎到了：“你……你的前女友？你……你们怎么在一起的?”
既然想要跟她在一起，程皓也不想对她有所隐瞒：“我们刚开始实习的时候，虽然在同一个公司，但并不熟悉。因为她给所有实习生主张了第一次的工资，所以大家商量办了一次聚会，这才慢慢熟悉起来，自然而然就走到了一起。”
“那你们为什么分手？”从接触到现在，唐澍知道这个一根筋是个慢热型，但一旦认定，就不会轻易改变，所以她很想知道，到底是什么原因，让程皓都没坚持下来。
“因为想法不同和聚少离多。她是个极其自律且目标明确的人，她一直想要去当地最大的律所，成为一名厉害的律师。在第一家公司一年后，她就跳槽去了另一个有名的律所。我一直待在第一家公司，原本打算买房把老程接过去，但老程不愿意，说人老了，不想离开故土，我知道他放不下他的老厂子，也担心他的身体，加上在原来的公司也碰到了天花板。”他顿了顿：“留在国外站稳脚跟一直是她的梦想，所以，我们道不同，只能分手。”
“意思是说，你为了回国照顾你爸爸，她不想回来，所以你们就分手了？”唐澍两只手的手指不安分的相互旋转轻碰。
程皓点点头：“她是个很优秀也很努力的姑娘，她一定会过上她想要的生活。”
听到他夸别的女人，唐澍酸了，但转念一想，他之前的女朋友这么优秀，说明他眼光不错，现在他喜欢她，同理换算，是不是说明她也挺优秀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