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海商盟的大总管丁卫觉得自己像是被架在火上烤，一整套天青色的瓷器摆放着精美的食物。
瓷器的胎质薄如蝉翼，青里透着白皙，犹如最晴朗的天空，这样精美的瓷器还是第一次见到，要知道他走南闯北，论起见闻，很难有人比得上他。
这还是其次，让他坐立不安的是镇国王妃超乎寻常的热情，别看他富可敌国，手下的产业遍布大夏和大宛，就连滇南都去过，可随便一个小官都敢给自己使脸子看，被勒索是常态，和颜悦色反而不正常了呢！
要不是镇国王坐在她身边，面无表情地像个泥胎雕塑，他都准备夺路而逃了，天知道王妃干嘛对自己这么好。
沈清菀频频劝他吃菜，“这道鱼可是今早上庄子上刚钓上来的，罕见的红鲤鱼呢，红烧味道最好了，丁总管尝尝，腮下的肉最是鲜嫩少刺，小圆子，给先生夹菜！”
丁卫忙道：“不敢劳烦公公，娘娘太客气了，草民不过一商贾，当不得娘娘厚爱，娘娘但凡有需要草民的地方，草民万死不辞！”
沈清菀有些无趣，她是真的想礼贤下士，可惜人家不领情，看来只能谈利益了，商人最重利，只有利益才是最好的纽带。
“好吧，本宫就直言不讳了，丁总管觉得这套雨过天青的瓷器怎样？可能入得了先生的眼？”
丁卫大概明白她的意思了，暗暗松口气，举起一只汤碗道：“难道一件的精品，说实话，草民第一次见到把瓷器烧制的如此精美，堪称完美，莫非这是娘娘自家烧制出来的？
不瞒娘娘，市面上有的瓷器，草民都能说出来历来，这些瓷器还是第一次见到！”
沈清菀很自豪的点点头：“先生谬赞了，确实是自家庄子里烧制出来的，昨儿个刚送来，知道先生门路广，所以请先生来谈谈合作，先生负责销售，王府负责生产，不知先生给不给本宫这个面子？”
丁卫面色古怪地看了元靖羽一眼，他低垂着眼帘像是入定的老僧，看不出一点儿表示来。
他只好道：“求之不得的好事儿，不知娘娘打算作价几何？”
沈清菀道：“既然是合作，强强联手才是王道，本宫不定价，有先生自由发挥，所得利润三七开，价格根据市场来调控，争取最大的利益！”
这样的合作倒是新鲜，丁卫心中暗喜，捋着胡须道：“倒也公道，行商可不像世人认为的那么简单，投资巨大不说，路上的盗贼，官府的孝敬，哪一样做不好就会有灭顶之灾，七成商盟还是可以接受的！”
沈清菀嘴角直抽抽，夹菜的筷子都哆嗦了一下，深吸一口气，露出完美的笑容，“先生误会了，本宫的意思是王府得七成，商盟得三成，但是王府可以保证，只供应商盟一家销售，别家就是给的钱再多，也不会卖给他们的，垄断的生意可是最好做的！”
丁卫捋着胡须的手下意识加重了力道，冷不丁的拽下一缕来，痛呼一声，挤出生硬的笑容来：“这个误会有点儿大，草民惭愧！”
元靖羽呆板的脸上露出笑意，和自家王妃谈生意，还没见谁捞着好儿去，越是热情图谋越大，他已经领教多次了！
沈清菀笑容越发灿烂了，“这么说先生答应了？这次烧制成功之后，会陆续开发出更多的精品来，这是青瓷，将来还会有白瓷，黑瓷，冰裂纹，彩绘等等，将来先生会觉得今日的选择会是先生这辈子做的最正确的决定。
在商言商，本宫做生意做公道，绝不会仗势欺人，先生有意见可以提，本宫不会生气的，在商业上来讲，咱们是平等的。”
这话丁卫倒是信的，沈清菀帮助孤寡军属，为了素味相识的舞女打抱不平，改善庄子里佃户的生活，对底层的百姓非常好 。
现在王府的几个庄子不仅租金少，而且还有各种福利，孩子们还能免费读书，还能酿酒补贴家用，徭役都不用服，王府帮忙用钱财抵消了，孤寡老人都会有专人奉养，多少佃户想尽办法和王府签约呢！
丁卫感慨道：“娘娘仁慈之名世人皆知，草民自然是相信的，那么草民斗胆问一下，酒水的贩卖可以和商盟合作吗？”
沈清菀有些犹豫：“不是本宫不想和你合作，而是京都很多勋贵都坐着酿酒的买卖，你们插上一手，本宫没法对他们交代，本宫毕竟有言在先，酒曲只提供给他们，而却酿酒泛滥，粮食总是不够的，朝廷出手干预，大家一块儿玩完。
酿酒只是小钱，本宫倒是有一桩大买卖和先生谈，这才是抢钱的买卖，先生知道这桩生意的好处，任何生意都是蝇头小利！”
“哦，愿闻其详！”丁卫来了兴致。
沈清菀却摇了摇头，“合作也是要互相信任的，不是本宫小瞧先生，这栋买卖只能喝你们的东家谈，先把瓷器生意做起来，日子还长着呢！”
丁卫再次瞄了元靖羽一眼，干笑两声，“那是自然，娘娘高见，我家东家想来也非常愿意和娘娘结交，那么咱们就先把瓷器买卖做起来。”
沈清菀高兴极了，破天荒的多喝了几杯酒，脸上多了几分红润，看着格外娇艳。
朝中有人好办事儿，这话不假，想起前世为了签下一份合同，陪酒陪笑脸，就差卖身了，说起来满腔的酸楚，哪儿有现在这么顺利，他还得看自己的脸色，任谁把七成的利润给砍成三成，估计杀人的心都有。
可他半个不字都不敢说，硬生生咽下了，不过沈清菀也没打算坑他，三成的利润也不错了，大不了让他借助王府的势力，多给他家一些方便就是了。
丁卫进过最初的震惊之后，倒也认命了，说起各地的风俗见闻，言语很幽默，沈清菀听得极为向往，前世就想等退休了全国各地的旅游，如果有时间，世界各地也走上一走，可惜英年早逝了，不知道今生能不能游玩无污染的纯天然景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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