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节课是英语课，讲课的是一名头发脱落得只剩下周边一圈的超级地中海，原高一八班升上来的，叫刘禅，不是刘备他儿子阿斗，为了避开尴尬，大家都叫他老刘。
超级地中海管教很严，每节上课都要抽人起来抽查昨天布置的二十个单词。
上课铃响，超级地中海踏入教室，教室里压着绵绵不绝的憋笑声，直到他拿出名册，翻课本抱佛脚的一大堆，班级憋笑的人顷刻间绝种。
“狗的！摸你！艾薇汪！”
口音极重的英语从老刘嘴里冒出，精神矍铄，声如洪钟。
就冲老刘每节课开场打招呼用的方言英语，林笑一天比一天想念实验班的Mr.王，前者是蓝翔技校出来的，后者就是雅思托福出来的，偏偏老刘特喜欢起调子，隔两分钟来一声“艾薇汪”，让她总有种老刘正在跟一教室的狗汪上课的感觉。
“韩卷树。”
老刘推推眼镜，照着名册念，学生们你看我我看你，最后把目光移到林笑旁边抱着胳膊脸黑成陈年锅底的男生身上。
林笑背过头面壁，使劲儿捂嘴，免得自己笑出来。
“韩卷树？韩卷树？哪位？”
老刘才来一周，估计是年纪大了记忆衰退，还没把班里五十个人认明白，扶着眼镜框到处找叫“韩卷树”的学生企图能对上号。
偷偷背单词抱佛脚的人都不看了，盯着韩简书一个劲儿憋笑，好多人都把脸憋红了。
终于在老刘叫第三遍时，韩简书千呼万唤始出来，“老刘，我叫韩、简、书。”
他一个最有可能带口音说普通话的半台湾人都能把字咬清楚，听口音大有可能来自川蜀的老刘却连拼音都搞不清楚，挺让人质疑他教师资格证的含金量的。
“哦，韩卷树童靴，我晓得咯！”老刘憨厚地点点头，拿起英语课本，没看到韩简书猛烈抽搐的表情。
林笑双肩抖得厉害，一看就是在笑与不笑之间垂死挣扎，周围一大片人都跟她一个状态。
“老师考考你哈，这个‘啊漏’的中文意思是什么？”
“噗...”林笑没绷住，韩简书刚张口想问问‘啊漏’到底是个什么鬼就被林笑的笑声打断了。
林笑一开头，其他憋笑的人全都忍不住，哈哈大笑起来。
老刘惊讶地瞪大了眼，不晓得到底发生什么好笑的事，一脸懵逼地看着下面笑到发抽的学生。
“你们注意点纪律！”老刘把书卷成筒拍两下讲台桌，声音尽量拉到最大，还是被淹没在笑声里。
林笑放开了怀笑，靠在椅子上笑到肚子都疼了。
韩简书作为一名玩笑中心，没什么心情笑的，后来被带着也哈哈笑起来。
老刘可能被全班的傻逼Buff感化了，哭笑不得地说，“你们行了啊！口音这肥事也木事窝能决定的。”
五班造反几分钟教导主任就闻声赶过来了，他站在门口猛拍两下铁门面，“干什么？你们干什么？上课时间笑什么？不准笑，都给我收起来！”
等教室安静下来，教导主任才在老刘看救命恩人的目光中嘟嘟囔囔负手离开，靠近窗边的学生听到他嘟囔了一句“这肯定是聂清教的最差的一届”。
林笑勉强止住笑，按照老刘似是而非的发音查找昨天布置的单词，拉一下韩简书袖子，把书竖起来给他看。
韩简书恍然大悟的同时还挺无以言对的。
Allow，允许，同意，等于啊漏。
四十五分钟终于结束，老刘把书本一合，张口按例来一段结束语的，又想到什么给憋了回去，把书夹咯吱窝下走了。
“我觉得我完了。”张彬往后仰仰，叹一口气。
李书桐靠在墙边打排位，心不在焉地问，“什么时候嗝屁？棺材要翻盖的还是滑盖的？”
张彬白眼，“滚你！我是说要让老刘一直教下去，老子一百级口语都会被他带偏。”
李书桐看他一眼，“哟！你英语过一级了么？字母表背全了嘛？”
张彬伸腿踹一脚李书桐座下的椅子，余光瞥见拿着素描笔伏案作画的徐航，缓缓扬起一抹贱笑，捏着嗓子喊，“航航，快来教哥哥英语，这个不会念呐~”
徐航从小在英国长大，学得一口地道英式英语，每回英语考试都能轻松上140，班里英语讲得最标准的就属徐航了。
徐航放下画到一半的黑兔子，从位置跳出来，先看一眼李书桐，才说，“叫声学霸，航航就教你。”
张彬冲徐航弯弯手指，徐航低下来，张彬又弯弯手指示意他再低一点，徐航越看张彬弯成九十度的手指越觉得不对，白皙的脸蛋可疑地红了起来。
李书桐放下游戏不打，开始留意两人对话，似乎怕张彬发现什么。
张彬意味不明地问，“待会儿跟聂清申请换座位，你跟亲爱的桐桐坐在一起可好？”
后边，林笑曲着手肘认真写笔记，毋地跟韩简书左手臂碰了下，夏天里大家穿的都是短袖，稍稍碰一下，就能感觉到对方肌肤的温度，一种奇怪的感觉攀爬上心。
林笑往里挪挪位置，写两行字，又被韩简书碰了下。
林笑愣了愣，低下头继续写字。
胳膊肘又被碰两下，没完没了，丫一开始就是故意碰她的。
林笑撞了回去，韩简书意外地看她一眼，不仅没收敛，还明目张胆地曲起左手肘再撞一次。
林笑还回去，他又扔回来。
她再还，他再扔。
“你有病吧！”林笑破功，先开口说话。
韩简书笑着再碰一下，林笑没忍住乐了，不过她不能笑，上课笑了十多分钟，肚子一笑就疼。
这两个弱智儿一来一去打了好几个来回，成功惊大了三个基友的眼睛。
幸好上课铃响，没让他们有机会逮住两人开玩笑。
升上高二这段日子，没有实验班繁多的课业与考试，林笑整个人轻松不少。
但她也懂得业精于勤荒于嬉，强制作业、考试减少，她有更多的时间划分安排，弥补自己不足的科目，总得来说学习状况比在实验班时好了不少。
靠做题考试堆砌上去的高分总有极限，像她这种高中知识都快学完的人，要的不是与教学进程匹配的训练，而是适合自己的学习模式，一样能让自己不断提升的模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