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笑站到前头，夏季校服灰扑扑的，右小臂上还有一块显眼的红痕，惹得全教室的人伸颈观望。
聂清看着林笑手臂上的伤，眉头微微收蹙，刚开口就被闯上来的少年扒拉开，眼前一花，后退好几步才稳住身形。
“你怎么样？要不要去医院？”
韩简书上下打量林笑，视线停在她手臂淤伤上，剑眉拧得死紧。
“干什么干什么？还上课不？”聂清一戒尺挥过来，林笑及时将韩简书拉开，戒尺完美打空。
林笑非常抱歉地对聂清鞠躬，“对不起老师，我路上遇到点事，没赶上早读。”
聂清看一眼韩简书，视线收到林笑身上，“你还有你后面三个，先回去找位置坐好，下课全部跟我去年段室。”
聂清拿着戒尺把每个人点一遍，转身站回讲台，脸色极其难看。
教室里刚好剩四个空位，大多数是原五班升上来的，座位基本按照原来的坐，徐航习惯性坐到韩简书旁边，忽然觉得兄弟们眼神不对，看到林笑瞬间明白过来，不用韩简书驱赶，自个儿坐到隔壁空位。
李书桐、张彬坐在前桌，韩简书坐在张彬后面，教室里就剩下韩简书旁边的位置是空的。
林笑抱着书包，步子一停，迎着全班好奇、探究以及暧昧的眼神，搞得全班都知道她跟韩简书的关系，简直尴尬得迈不动脚。
“笑笑，你快找个位置坐，已经上课五分钟了。”聂清在背后催促她。
林笑硬着头皮，从过道往韩简书那桌去，路过第三排，一条腿不规矩地探出来，绊得林笑险些摔倒。
林笑稳住重心，回头看那人一眼，那人懒懒散散地靠在椅子上，腿肆无忌惮地横在过道中，生怕林笑不知道他是故意的。
韩简书在第四组，没看清林笑这边的具体状况，但看林笑走到一半突然踉跄着停下来，还看了看路明阳，能猜出大半缘由。
他的人都敢欺负？
韩简书收起转动的圆珠笔，起身起到一半，忽然看到林笑往后退两步，再看她又往前走。
路明阳抬起头，难以置信地看着林笑走开，表情有点痛苦。
林笑顺利坐到韩简书身边，课堂正式开始。
“大家把必修三拿出来，上学期你们老师讲到第二章了没？”聂清翻动课本，敛住脾气询问五班数学教学进度，一阵哗啦啦的翻书声落下，几名学生陆续举手回答。
“他刚刚绊你了？”
韩简书竖起必修三挡在前面，偏过头，声音压得很低。
林笑神情淡淡，一边听聂清在上面讲，把书翻到对应页数，“嗯。不过我踩回去了。”
韩简书愣了愣，低低笑两声，“以前怎么没发现你是这么睚眦必报呢？”
林笑说，“不会睚眦必报，跟软骨头有什么分别？”
韩简书觉得有理，竖起大拇指摇两下，“媳妇厉害。”
林笑没接受他的夸赞，抬头看黑板，“闭嘴，听课。”
聂清讲课速度快，注意力一分散就会错过重点，慢慢的两人都安静下来，专心听课记笔记。
下课铃响，林笑站起来准备去年段室喝茶，韩简书半途拉住她，从桌斗里掏出一块丝帕拴在林笑擦伤的胳膊上，“中午带你去校医院上药。”
林笑没说话，等他把丝帕系好，推开椅子径直从后门出去。
聂清把四个迟到的“鬼跳墙”一一审问过去，听到林笑跟附近中学的打架把人家鼻子拍扁这段，不可思议地张大了嘴，不太信乖巧的爱徒会参与打架斗殴。
高一入学开始，他就觉得林笑是温和宽厚且手无缚鸡之力的乖女孩，最起码她再怎么浑都不会抄起棍子把人鼻子揍出喷泉效果的。
聂清左脑是“不可思议”，右脑是“匪夷所思”，比世界末日谣言都不可信的事它真的发生了。
幸好事情不是在学校发生的，他姑且睁一只眼闭一只眼，简单以旷课了事，谁让林笑是他爱徒呢？
第四节课下，班级学生赶着投胎似地冲出教室去食堂抢饭吃，林笑还在整理笔记短时间内不会走。
路明阳前脚走出教室，韩简书后脚悄悄摸摸地离开位置，招手把三个兄弟叫上出去堵人。
林笑整理好笔记，把书本盖上摞到桌角，韩简书正好掐着点回来。
“你出去干嘛了？”
林笑离开位置，将椅子推回去，顺便将韩简书的椅子摆正。
“出去捉了会儿知了，大夏天的吵得人烦。”
韩简书从桌斗里将遮阳外套拽出来，掏出钱包，看向林笑，“食堂现在很挤，先去校医院看看。”
两人走在路上，韩简书后边消失几个月的小尾巴出现了，“简书哥哥，你怎么能跟林笑走在一起？”
程薇薇长得很漂亮，就是嘴巴丑了点，丑到一开口说话林笑就想一巴掌扇歪的程度。
韩简书不耐烦地赶人，“程薇薇，小爷要拒绝你多少次你才会死心？”
韩简书的语气跟话语都很戳人，要是遇到个玻璃心的，准保现场碎裂。
程薇薇可能是被拒绝惯了没啥感觉，厚着脸皮走在两人身边，一点都不觉得哪里尴尬。
“简书哥哥，林笑她到底哪里好了？你就不能好好看看我吗？她能做到的我也能，而且做得更好。”
“麻烦死远点好吗？”韩简书把手往校服裤兜里用力揣下去，表情冷冷的。
程薇薇说不动韩简书，绕到林笑这边数落她来了，“林笑，你们穷人是不是都喜欢傍大款，好让大款给你们钱花，摆脱穷到焦头烂额的日子？”
林笑终于舍得给程薇薇一个眼神了，独独看一眼，冷峭的目光慑住程薇薇傲慢轻蔑的表情，惊得程薇薇把后头的话吞进了肚子里。
程薇薇说得没错，她们家最近还真是穷到焦头烂额，每天都要为如何把每分钱作用发挥到极致苦恼。
林建国买菜时能为了一毛钱跟人吵起来，林豆豆多喝一毫克奶粉林建国都能抑郁，房东收房租时林建国能脸黑一周，家里表面平静如水，实际上水面底下藏着的是生活中各种繁琐稀碎的压力，她跟林建国一直忍着，没有发泄出来罢了。
林笑在爆发边缘苦苦挣扎，程薇薇最后一句话像是碰到发泄口开关，激得林笑一把抓起程薇薇校服领子，“你是多久没吸到人血了？放出来就到处叮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