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玲眼看着这个世界，顷刻间天塌地陷。
“俞秋远。”她咬着每个字音，就好像咬着俞秋远的血管；她用力，誓要让俞秋远血流如注：“池逸飞把他做的事告诉我的时候，我在想，到底你的反应会是什么。”
“我一度很天真，觉得以你的智商——就算不考虑智商，哪怕用常识，也不可能听信池逸飞的话。”
“我知道这件事以后，你对我的态度并没有任何反常。我承认，我曾经在心底默默欢喜过，认为你终于不负所望，可以让我放下心防。”
“可是恭喜你——俞大少，你今天这样一段话，把这些都毁了！”唐玲的手背像抹布，在眼睛上毫不留情地抹过。本以为，会沾得满手是泪，却发现，她压根就没有哭。
唐玲笑得比哭还难看。
“算了，我和你废话这么多干嘛。你特么，滚去和宁欣结婚吧！”
因为距离课题组的办公室也就几步路的距离，唐玲绕过俞秋远，一个人进了办公室里。
办公室的门，在俞秋远的身后重重合上。
唐玲那天余下的时间，便一直以一副生人勿近的表情示人。
她和俞秋远在走廊上的谈话，课题组的人一字不漏地全都听进了耳里。隔墙有耳——况且，不管是办公室里的墙、门还是窗户，它都不隔音啊！
所以，那天所有人看到唐玲都绕道走。
三天以后。
期末考眼看就要来了，唐玲即将迎来自己大学生涯的第二个暑假。课题组的工作接近尾声，为了尽善尽美，考试周前的那个周末，袁帅让所有人加班。
“反正以你们的能力，期末考闭着眼都能过！”袁帅拿出指战员的气势，站在办公室——一张没人的办公桌上。
他视线高出所有人一大截，双目炯炯有神，放**光：“各位，有没有觉得，我真是一位英明神武的课题组组长！”
鸦雀无声。
办公室里，所有人都在埋头苦干，并且计划今天加班结束后，回宿舍接着学习。
办公室的门打开。
明明全员都在场，来的会是什么人呢？所有人停下手里的工作，朝门口望了望。
教务处的周主任，陪着笑脸走进来。他就是之前，调查教材被恶作剧那件事的主要负责人，也是全校师生里，对俞秋远狗腿得最明显的一个。
如今俞秋远成了俞家掌门人，周主任的狗腿姿势，更是升级到了前无古人，后无来者的地步。
他陪着俞秋远一起来到唐玲他们的课题组，见大家都停下了手里的工作，正往他这边看，他眉飞色舞地说：“几位同学，让我来跟你们正式介绍一下——这位，是你们课题组的新成员，俞秋远。”
“大家掌声欢迎！”
“……”
回应周主任的，只有令人尴尬的沉默。
周主任咽了一下口水，余光瞟了眼俞秋远。
这已经是三天以后，俞秋远的脸色又健康了不少。他这几天休息得不错，整个人已经脱离了病中才有的那种柔和，又回到了冷冰冰，像座供人敬仰的佛像的状态。
他面部表情又冷又硬，呈现出灰色。他和这世界上的每个人，都仿佛只可能发生擦肩而过的情谊，甚至包括他的亲爹亲妈。
这样一种严肃和疏离，会让人不自觉地感到害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