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
这几日待在蝶国，素卿随着流莺见了不少她的故人，也因此结实了些好友。下午闲来无事便随着她到处闲逛，半点顾不上墨棐。
墨棐难免介怀，去找流莺埋怨，却没想蝶国那位小公主也在，几人一时面面相觑，不知怎么开口的好。但心里都在顾及素卿的面子。
可素卿完全没有不自在，还特别明朗地向他招手，“快坐。小公子不是随纳溪去外头了吗？怎的又回来了？”
墨棐顺从地坐在她身边，腹诽：陪那老头子哪有陪你来的开心。
话当然不能这么说，他开口，“嗯。只是东巷那边实在没意思，便回来了。”
素卿对蝶国的新奇玩意儿也不熟悉，点点头，全当他是真的不感兴趣。只有际离冲流莺暧昧地眨眨眼，东巷是整个蝶国最繁华的地方，去哪儿什么东西看不到，狐族大殿下眼光就是高，这都瞧不上。
流莺拍拍她的手，无声示意：害，他不过是念着家里的小娘子罢了。
这头两个人打哑谜玩的开心，那头素卿犯疑惑，问，“昨儿还听流莺姑姑讲，公主今日不能来赴约了呢。”
际离笑，“怎的？茶饼没有备本公主的份儿？”
这话一出，堂上的人都笑了起来。
今日是蝶国的百花节，比人间的春节还要热闹，家家户户都要将最美的花摆出来展示，有喜欢花的便可登门拜访一同赏花。热闹十分。
若是家中有未出阁的姑娘，便在花盆便多系条红绸带。是为祈福好的姻缘。
而茶饼，便是迎接上门赏花的客人所备下的点心，虽然简单，但却是这个节日里万万不能少的东西。
素卿自然知道有多重要，赶紧接上话，“厨房备了好些，公主带回去都能吃好一阵儿。”
际离摆摆手，“今日本公主是从行宫溜出来的，不多时便要回去了。免得被君上发现又要禁足。”
素卿猛地想起上次墨棐所说，没忍住打趣道，“那公主这次可要跑快些，千万别再被抓住了。”
墨棐脸上一红，去扯她的衣袖。暗示她不要拿自己寻开心。
际离一愣，知道她所说何事，也没介意，反倒爽朗地笑，“放心吧，本公主现在羽翼成熟，谁都追不上。”
几个人又谈笑了一会儿，际离便要起身告辞。两个姑娘要去堂前招呼来赏花的客人，便没办法亲自去送了。只留下墨棐与际离二人，有一搭没一搭聊着，往后门走。
墨棐在外人面前话不多，大半是际离在找话题，没一会儿便谈到了他的伤势，难免有些担心，“...实在不行，本公主便去求求君上，让她帮你看看。”
“怎么？公主还嫌半个月禁足时间不够？”
际离最烦他拿这事儿说话，总觉得不符合自己身为公主端庄的作风。
“我这是好心帮你，你还不领情。”
墨棐收敛起玩笑，道，“公主的好意在下心领了，只是我这遭出来难免要避着天界。君上又与天界不合，既如此，还是莫要直接激怒她，换个温和的法子去求吧。”
际离一听，心里纳闷，“这都几百年了，天界怎么还揪着你那点事儿不放？”
墨棐不语，她也不便缠着问，“罢了。本公主对你的事儿也不关心，看在你的恩情和你家小娘子的面子上，我便管了这事儿吧。”
“我对公主有何恩情？”墨棐不解，两人都多久没见面了，估计平日里连有这么个人存在都忘得一干二净。
际离振振有词，“不娶之恩。”
“......”
这蝶国姑娘的想法，他还真是看不透。但是，“你还在找那位公子下落？”
“当然，”际离接过身边人手中的斗篷，自己动手系上，道，“只是他藏得太深了，一时竟不知道该去何处寻。”
“帖子上没有名讳？”
“唉，一早便查过了，上头是个做了假的，也不知道天界那帮神仙是如何做的事，竟然连这点都没发现...”
墨棐想了想，道，“也许并非是假名。”
她立刻双眼放光，“此话怎讲。”
“这位公子若是仙界的人，历劫之前会另娶新字，意味脱胎换骨，重获新生。”
“也就是说，那名字不是假的，是他的别名？”
“极大可能。”
际离兴奋地就差蹦起来昭告天下了，整张脸上全是快意。片刻才想起来要道谢，匆匆忙忙地行了个礼，然后钻进马车飞驰而去。
等素卿好不容易闲下来寻他时，看见墨棐一个人立在后门边发愣。瞬间坏心思上来，蹑手蹑脚地过去，结果手掌还没拍到他的肩，就被墨棐反手拽进了怀里。
抱怨道，“小公子，你后背是生了双眼睛吗？”
墨棐未答，反问道，“方才公主来，可有告诉你们和亲的事？”
素卿一愣，“什么和亲？”
“没事。”
墨棐脸色缓和，推着她往厨房走，“...去尝尝你做的茶饼...”
02.
和亲几乎是每个公主都无法避免的命运。她们虽然享受着荣华富贵，但却有数不清的哀伤愁思。
际离千岁年，女帝便开始有意替她寻觅良婿，若不是当年墨棐一闹，她估计便真的嫁到天界去了。
行宫门口探风的侍女们皆不见踪迹，际离心里一慌，知道是谁来了。
果不其然，刚进大殿便瞧见两侧的白纱绸缎，行宫里所有伺候的下人都站在绸缎后，低着头大气都不敢喘。
际犹坐在大堂高处，撑着头小憩，嗅到她进来的气味，缓缓睁开眼。虽悠闲自得，却难免怒意。
际离后怕地退了两步，行礼，“见过君上。”
她招手，让人落座，不慌不忙地问，“去哪儿野了？”
“...先祭祀府上...”
际犹眼里的倦怠瞬间消息，冷声道，“本君说过，不许你再与天界之人有任何联系！”
“臣，臣是去看流莺大人的...”际离低着头，不安地眨眼。
“不管你是去看谁的，最近还是少出去的好，”际犹走下来坐去她身旁，苦头婆心，“最近蝴蝶兰派的细作已经渗透到了凉州，你的羽翼蜕化没几日了，还是好生待在行宫里，本君也好安心些。”
际离答应着，问，“听闻蝴蝶兰青州战败之后损失不少大将，竟然还有力气往凉州派人。看她自己也要把自己玩进去了。”
小孩子家不懂战场的事儿。际犹也不想让她沾染这些污秽，索性顺着她的话说下去，“嗯。等青州那边的情况稳定一些，再加上你的羽翼蜕化完。本君就派人将你送回去。”
“好。”
际离笑眯眯地，喊人进来，“这是臣回来时买的茶饼，君上尝一尝？”
际犹不喜欢吃这些小玩意儿，但又宠着自家妹妹，只好尝了一小口。茶的苦涩味立刻在舌尖蔓延开，她忍住没吐出来。瞧了眼面前吃的开心地际离，纳闷，“这玩意儿哪里好吃，竟然如此受百姓喜爱。”
“君上不懂了吧。喜爱茶饼并不是因为它的味道，而是郑重感。”
“如何说？”
“百花节是蝶国诞生的日子，茶饼的味道不恰好代表了忆苦思甜之意吗？”
际犹想了想，觉得她的话也确实有道理，想来先祖们流传下来的东西自然有它的含义。只是这味道，她实在不敢恭维。
临了，际离还是硬塞给她一包，让她拿回去日后吃。
际犹苦涩地笑笑，“有心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