雪乌压压地一片，压在枝头上。一两只飞鸟惊走，落得漫天白茫茫一片。
外面很冷，新年连马路上也没有汽车，路边也只有一个棚子搭起来的小摊位还在着，星星散散有着几位客人。
孟晴期待地搓了搓手，从桶里拿起两双筷子，一双递给了林雨生，一双攥在自己的手里。
老板娘端了两碗牛肉面，笑容满面地放在桌上。
“小姑娘，你又来吃面啦，新年第一天怎么也不跟家里人吃。”
“谢谢阿姨，我这不是带我弟弟来吃了嘛。”
孟晴扬起头，冲老板娘灿烂一笑。老板娘笑着摇了摇头，在围裙上擦干了手上的水，转身又去了自己的台前。
林雨生低头看面，白花花的面条上有着几个翠绿色的葱花，以及几块牛肉。看上去鲜嫩美味，十分可口。
“姐姐，牛肉面的老板怎么初一还在外面卖面？”
拿起筷子挑起面，孟晴低头咬住筷子，轻声“吸溜”一下，再用牙咬断，热腾腾的面条就进了肚子里。
“我曾经也很好奇，”
孟晴挑出一块牛肉，放进嘴里。
“问了才知道，老板娘小的时候曾经在新年差点饿死街头，就因为一家商店老板有事没有关门，这才捡了一条命。所以这么多年后，老板娘都一直还会在新年出来支摊。”
“姐姐，你也经常来这里吗？”
听到林雨生的话，孟晴缓缓停下来了动作。
她笑了笑，点点头。
“嗯，经常来。”
曾经，来吃碗牛肉面也是她一年里最快乐的事情。可自从她回到了孟家，自从一切都发生了变化，吃牛肉面竟也变成了奢望。
而随着时间的推移，她也莫名有些不敢吃牛肉面了，
因为每一次坐到这里，她都会想到以前的生活。那时候的她虽然经常挨饿，也没什么新衣服穿，却也无忧无虑，十分快乐。
林雨生见孟晴又在发呆，便专心去与面前的牛肉面搏斗。他对吃的一向没什么讲究，能饱就行。但是不得不说，老板做的牛肉面的确好吃。
他一声不吭，专心吃面。等孟晴从沉思中出来，低头一看，林雨生竟然已经吃完一大碗了。
孟晴看着空空的碗，莫名觉得好笑：
“想当初我带你回家，你瘦得要命，喝粥都费劲。没想到这才多久，你已经能吃这么一大碗饭了。”
林雨生冲孟晴憨憨一笑。
“还是姐姐养得好。”
不知道哪里戳了孟晴的笑点，她低声笑了半天，才开始小口小口地吃着自己的面条。
林雨生乖乖坐着对面等着孟晴，余光之间却忽然看到不远处有道黑色的人影，在触碰到他的视线后闪身不见了踪迹。
大脑当即警觉不对，帐篷下人虽然不多，但是好歹有着些人，且灯火通明，他人应该不敢造次。可出了棚子到大路上，需要走过一段狭长的巷子。
林雨生不动声色地看着孟晴，出声道：
“姐姐，我有点想上厕所。”
“厕所在那店后面，那你去的时候小心点。”
“姐姐放心。”
双手插在羽绒服的口袋里，林雨生面无表情地离开座位，走到黑暗里。他按照记忆，悄无声息地拐到刚才看到人影的地方，缓缓探出了脑袋。
巷子里空无一人，除了黑暗什么都没有。可林雨生清楚地看到了，本应该洁白工整的雪地，此刻多了几个脚印。
危险的气息悄然蔓延开，林雨生总有种预感，刚才看到的人影定然与他俩有关。于是他站在黑暗里不动，放轻了呼吸，像一只伺机而动的猎豹一样，等待着猎物的出现。
果然，没过一会儿，一个贼头贼脑的黑影从墙后翻墙过来。他小心翼翼地挨着墙走过来，探头朝棚子看去，却悄然惊呼了一声。
“诶，那小子跑哪儿去了？”
“是在找我么？”
恶魔一般的声音突然从身后传来，这人身子一僵，吓得魂飞魄散，竟然一个恍惚“哐当”一下，直直地朝着地上跪了下去。
他回身看过去，只见林雨生精致的脸上满是阴郁和暴虐。他慢条斯理地咬着衣领，一只手扯开拉链，将羽绒服扔到了一旁的雪地上。
外套，要是沾血就不好了。
“对，对不起~”
那人像是见了鬼一样，吓得说话都哆嗦。林雨生皱眉仔细看了半天，忽然想到了什么。
“我们是不是见过？”
王千抽巴着一张脸，一脸的有苦说不出。
那能没见过么，当初厕所那几下，让他彻底丢完了人。他找大哥帮忙，谁能想到这小子这么猛，见谁都揍。
“疯狗——不，不是，林同学，你大人有大量，行行好放过我。我只是刚才看你眼熟，所以想看你干什么而已。”
“真是这样么？”
当然也想偷袭林雨生啊！
但这不是打电话刚叫完人，还没偷袭成就被抓个现行么。
王千不想挨打了，他知道这小子打人不要命，活脱脱一个死变态和疯子。于是连忙摇了摇头：
“没有，没有的事。”
林雨生见他跪在地上，尊严碎了一地，倒也诚心放过了他。他捡起一旁的羽绒服，拍了拍上面的雪，却又灵机一动，突然想到了什么似的。
“既然如此，那我还有个事找你帮忙。”
王千：？
...
孟晴吃完了面，坐在原位等着林雨生回来。等了好一会儿林雨生总算是回来了，在黑暗中倒也无所谓，可在灯光下孟晴定睛一看，便忍不住皱了眉头。
“雨生，你怎么上个厕所变得灰头土脸的？”
纯黑的羽绒服上站着雪沫，尤其是一张白净的小脸上也沾了灰尘。林雨生本来还一脸故作坚强的表情，听孟晴这么一说，忽然撇下嘴来，眼睛也水汪汪的，好像受了极大的委屈。
“姐姐，我刚上厕所被人抢了钱了。”
“什么？！”
孟晴一脸震惊。林雨生吸了吸鼻子，掏出自己空空如也的兜给孟晴看，两个眼睛就差潸然泪下了。
“姐姐，我好害怕，”
他好像在极力忍住，不让自己哭出来。紧接着眨巴着眼睛，冲孟晴委屈兮兮道：
“姐姐，我今晚可以跟你一起睡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