晚上八点，慕雪染再三犹豫，才给帝九枭发了条信息，说自己在欧家。
果然下一秒，视频电话就打了过来。
“慕慕～”屏幕里的人满脸委屈。
慕雪染坐在床头，轻笑，隔着屏幕戳了戳他的脸，“大后天我就回去了。”
“慕慕怎么在欧家？”
慕雪染愣了下，垂眸，没有敢看帝九枭。
许是察觉到她的情绪有些低落，帝九枭刚要开口问怎么了，就听见慕雪染闷声说：“帝九枭，对不起。”
帝九枭有点懵，更多的是担心，“怎么了，慕慕？”
慕雪染深吸了一口气，拿着手机的手没动，另一只手抓紧了被角，又慢慢松力，这才下定决心认命一般，低声唤了一声：“帝九枭。”
“我在。”
片刻，慕雪染才开口：“帝九枭，我骗了你，去迪士尼是假的，到了S市后我就去了东南亚，妮娜借助伊斯家族对我动手，不解决掉始终是个隐患。我不敢告诉你，你知道了肯定不会让我去的。”
说到最后，慕雪染的声音染上了几分哭腔。
她始终没敢抬眸看向帝九枭。
空气异常的安静，就连呼吸都变的小心翼翼，拿着手机的手有些酸了，慕雪染也没敢动一下。
帝九枭越是沉默，慕雪染的心越是空荡荡的，一种说不出道不明的感觉在心头漫开。
而此时，帝九枭的脸色沉得可怕，眸子里是晕染不开的黑，没人知道他在想些什么。
感觉过了很久，久到慕雪染竟觉得自己有些委屈。
眼睛里有水花在打转，她眨了眨眼，强忍着，不知道为什么就是不想让它流下来。
这时，手机里终于传来了帝九枭的声音。
“慕雪染。”
他的语气平平，听不出任何情绪，但若是仔细听的话，你会发现他的声线有一丝颤抖。
帝九枭在极力的克制着自己的负面情绪。
慕雪染呼吸猛然一滞，他极少连名带姓的叫她，看来他是真的很生气。
“明天就回来，晚上下班若是见不到你，我去找你。”说完，帝九枭就结束了视频。
“叮…”是视频挂断的声音。
慕雪染猛然抬头，待看到屏幕一片漆黑，下一秒又退回了聊天界面时，她是懵了。
眼泪再也忍不住流了下来。
她以为帝九枭会说她，顶多斥责她几句，像之前那样她流几滴泪，他就会哄她，然后这件事就过去了。
可是，这次……
慕雪染慌了，她是真的慌了，也真的意识到自己错了。
而另一边，帝九枭颤抖着手关了视频，整个人周身笼罩着一层阴暗，下一刻，狠狠的将手机摔在地上。
她想要教训妮娜，只要跟他说了，他能不派人去？更何况，他已经安排了这件事，只是没想到慕雪染会这么快动手。
但他更气慕雪染一而再再而三的对他隐瞒。
那种被欺骗的滋味谁会好受？更何况对方是你最心爱的人。
之前去找夜湛北就瞒着他，这次又是，他在她眼里心里到底是个什么样的人？
这般不值得她信任么？
越想越控制不住身体里的暴虐因子，拳头狠狠的锤在玻璃窗上，玻璃碎了，碎片划过手臂，留下两道血痕。
帝九枭像是毫无察觉般，握着拳头的手机械似的垂下来，无焦距的看着窗外，眼底酝酿着风暴。
……
慕雪染哭了很久，她错了，想到昨天梦里帝九枭的那个眼神，她有一种什么东西想抓却抓不住的慌乱。
她想现在就去跟帝九枭道歉，去他面前深深的忏悔，她想把瞒着他的事都告诉他，她想跟他说很多很多话……
可是，她不知道面对帝九枭又该如何去开口。
指尖不知道什么时候点开了视频通话，慕雪染脑海里有两个小人在打架，一个说“接”，一个说“不接”。
漫长的铃声敲击在她的心头，最终是无人接听，又打了帝九枭的手机，传来的也是熟悉的人工声。
慕雪染咬着唇，愣愣的盯着手机屏，没过多久，倏地下床，换好衣服跑去楼下。
只有欧梵和管家在。
“雪儿？”
慕雪染急声道：“舅舅，我要回去，现在就回。”
欧梵疑惑，更多的是担心，“出什么事了？”
慕雪染摇摇头，垂眸道：“是我自己的事。”
欧梵也不好再多过问了，看了看外面的夜色，又问了句：“现在就走？”
“嗯。”慕雪染使劲的点了下头，眼底带着欧梵不解的坚定。
…………
京都的夏天，喜怒无常，半夜下起了雷雨。
慕雪染回到畔山林语已经是凌晨三点，下车的时候淋了点雨，水滴顺着额头流下来，流进眼里，涩涩的。
放在门柄上的手顿了顿，深吸了一口气，才推门进去。
客厅里一片黑暗，楼上也没有灯光。
慕雪染找遍了整栋别墅，都没有帝九枭的身影，只在书房发现了破碎的玻璃和手机。
下意识想给他打电话，又想到那部被摔碎的手机，不知该怎么办。
微信上有几条未读的消息，点开，竟有一条是席少寒。
【你跟阿九吵架了？】
也没管时间合不合适，慕雪染一个语音打了过去。
另一边，席少寒看到屏幕上的备注，又看了眼还在买醉的帝九枭，拿起手机去了阳台。
“抱歉席先生，你知道帝九枭在哪吗？”声音很是急切。
“在我这，我把地址发给你。”
“谢谢。”
……
时间回到四小时前。
“咚咚…”
席少寒刚睡下就被敲门声惊醒，不耐烦地下楼去开门。
“谁……”待看清来人时，惊讶道：“阿九？”
后者推开门，越过他，径直的走到吧台，拿起一瓶酒便坐在一旁喝了起来。
“哎哎哎，那可是我刚弄到手的珍品白兰地。”
帝九枭并没有理会，喝的太急，被呛到了，猛咳了几声。
席少寒坐到他对面，肆无忌惮的打量着，他还从未见过帝九枭这般颓丧的模样，同时还带着几分毁天灭地的薄凉，眸子里的幽暗让人看了心惊。
右手受了伤，手臂上也有几道划痕，都结了痂。
席少寒默默的在心中叹了口气，能够让他有如此情绪的，不用猜，也只有慕雪染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