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是被问的不耐烦了，林梵才终于开了口，“是的，已经去世很多年，这些年没有人再提起过小锦，你也别在苏家提他。”
凌书戎挂断电话，问清楚了来龙去脉，整个人才不像刚才那么慌了，许霖羽跟他的每一次谈话，都让他像是绷紧了的弦，生怕什么时候就绷不住露馅了。
太巧合了，这世上怎么会有这么巧合的事，知道他的名字，也知道苏秉谦家中不被人提起的事。
凌书戎还记得小锦这个名字，他在苏秉谦的日记里看到过，后来问席文钊，他也含糊其辞的带了过去，所以就没有怎么放在心上。
再回到包间里的时候，凌书戎已经神色如常。
许霖羽细心的帮他找服务员要了糖，见到凌书戎回去，充满歉意的道：“抱歉，是不是我的要求太过分了？”
“没事。”凌书戎笑着摇了摇头，“我可以带你过去。”
“太好了，我们现在就去吧。”许霖羽已经站了起来，他一刻都不想等，想现在就要过去看看。
凌书戎没理由拒绝，上了许霖羽的车，带着司机往公墓开去。
他还时上次跟苏老爷子来过一回，只给苏秉谦的母亲烧了一点纸，至于苏秉谦的弟弟苏锦，苏老爷子提都没有提起过，而他也就像是根本就不知道的样子，连看都没有往那边看一眼。
那时候，苏老爷子有怀疑过他吗？
毕竟苏秉谦不肯能来墓园了都不看自己的弟弟一眼。
凌书戎全程心中都很忐忑，他眼皮一直在跳，却又寻不出缘由，一颗心噗通噗通的乱跳着。
“你是不是奇怪我怎么会想去看看小锦？”许霖羽看着凌书戎的脸，眼神有一瞬间的凝滞。
“还记得我跟你说要找书戎的事情吗？”许霖羽说：“当初一起被绑架的，其实不止我跟书戎，还有小锦，只是，小锦在逃跑的时候，被开枪打死了。”
“我曾经央求我爸带我回去找过你们，可是没有找到，过了不久，就在报纸上看到了小锦去世的新闻。”
凌书戎的脑袋一团乱，不知道是不是一下子被灌进了太多的信息，密密麻麻的疼痛一点点的浮上头顶。
他伸手揉了揉眉心，却依然没能止住疼痛。
许霖羽见他神色不对劲，忙伸手扶住了他，“秉谦，你怎么样？”
“我没事。”凌书戎挥了挥手让他不用担心，“我只是昨天晚上没睡好，有点头疼。”
“真的没事吗？”许霖羽仍旧忍不住担心。
凌书戎摇了摇头，还冲他笑了一下，“真没什么事儿，前面就到了，司机可以停车了。”
两个人一起下了车，许霖羽在苏秉谦母亲的墓边上果然找到了苏锦的墓碑。
两个一模一样大小的墓，上面贴着苏锦小时候的照片。
凌书戎只看了一眼，就觉得心口痛，那张照片上的苏锦，跟他长得一模一样，分明就是他小时候的模样。
“秉谦跟小锦是双胞胎，你们两个人长得一模一样，我有时候看见你，就想小锦说不定也活着。”许霖羽伸手摸了摸墓碑上的照片，露出一抹痛惜又怀念的悲戚。
他在苏锦的墓前席地而坐，把之前买的纸钱拿出来点燃了，招呼凌书戎过去一起跟他烧。
“你能跟我讲讲……你们的事儿吗？”凌书戎双腿如同灌了铅，却还是一步步的将自己挪了过去。
许霖羽是他来到S市之后出现的第一个意外，且出乎了所有人的意料之外。
凌书戎机械的烧着纸钱，听着许霖羽低沉的声音讲所有人都不知道的往事娓娓道来。
“当时小锦的年纪是最小的，他也很害怕那些人。”隔着火光，许霖羽的脸仿佛也变得朦胧了起来，“他是在我和书戎关进小黑屋之后的第三天被抓来的。”
“那时候，一起被关的有十几个小孩，但随着时间一天天过去，屋子里面的小孩子也越来越少，最后，只剩下了我们三个。”
“小锦只说自己姓苏，家是S市的，家里还有哥哥和爸爸，不过叫的最多的人，姓很特殊，我记得很清楚，姓席，后来我回国以后见到席文钊，才知道他喊得应该是文钊哥哥。”
凌书戎的心口忍不住一紧，像是被什么狠狠的撞了两下。
许霖羽又道：“我们三个人在小黑屋呆了五天，每次都是看守的人过来送饭，后来有一天，我听到外面的人聊天，说要把小锦给卖了，把书戎的腿打断了卖给乞丐去街上乞讨。”
“于是，我们便准备逃跑。”许霖羽顿了顿，目光渐渐迷离起来，“那天白天，下了很大的雨，我们让小锦装病，在屋子里不停的哭，想把外面看守的人引进来，但是……”
“没有人给我们开门，小锦哭的嗓子都哑了，外面的看守也没有心软，我们就知道，装病骗人的这个招数不行了，后来一直到了吃晚饭的时候，守门的那人把门打开了。”
他拽紧了手里的纸，力气大的仿佛要把纸捏成灰烬，“趁着这唯一的机会，小锦和书戎抱住了看守的腿，我跳上去抱住了那人的脖子。”
“当时我们手里没有其他的工具，只有吃饭的筷子。”许霖羽道：“于是我就用筷子，捅瞎了那人的眼睛，趁着那人看不见，拉着小锦和书戎跑了。”
“但是天太黑了，那人的喊叫声很快惊醒了其他的人，我们年纪小，步子迈的都不大，我怕我们三个人在一起一个都跑不了，于是便决定分开，每个人沿着一条小路下山，或者是找个隐秘的地方躲起来，等天黑之后再下山。”
“后来我没跑多远，就听到了小锦的尖叫声。”许霖羽拨了拨堆起来的纸，让大火充分的将里面未燃尽的纸都给烧着了，才幽幽叹了一声，“果然，后来我就在报纸上看到了小锦去世的消息，也知道他是苏家的人，可书戎却这么多年一点消息都没有，我也不知道他是死是活，有没有逃走。”
“四年前我本来打算回国看看你，但没想到刚回国就得到了你出意外的消息，也是这次从外地回来，才又听到了你的消息。”许霖羽笑着道：“你是小锦的哥哥，我也会把你当作自己的亲人一样看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