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安之外，都是穷地方。
十月入冬，大家开始裹起了棉袄。
下旬一进入，参加乡试的学子们就紧张了起来。
乡试是科考的三场考试中的第一场，素有秋围、秋榜、龙虎榜之城，那是千军难过独木桥。
于是一进入十月廿三月寅时一到，府城衙门口就聚集了不少人群。
当然，也有学子坐在家里，或是忙碌着，或是紧张着。
大家都渴望有报喜人上门通告。
“爹爹，哥哥，你们不去看榜单吗？”
阿宝其实挺好奇的，她兜兜转转的，但是赵父压着家里人不准出去。
阿坤心态还很好，虽然那些天的考试，号房就在茅房旁边，着实折腾人。
但是他自我感觉写得很好。
赵父道：“自会有人上门汇报，着急什么。”
“哦。”
皇帝不急太监急，阿宝感觉自己就是那个太监。
她做不到平日里的淡定，考试出成绩这回事，她每次都很兴奋又激动。
“陈叔，不如我们偷偷出去吧！”
陈叔摇头，道：“大娘子，乡试榜一路就取一百号人上下的，之前衙门贡院进去了多少好人，通过人太少了。
这会，大家都挤着，要是被挤到了就不好。”
没有了陈叔帮助，阿宝是没办法出门的。
她左叹气又叹气。
古代人真难。
乡试就好比高考，但比高考通过率还低。
一百来号人，阿宝顿时有些担心自家哥哥和爹爹。
等下等。
“报…”
就在阿宝欢喜的时候，那报喜人进去了里边的巷子，路过了赵家。
失望了一下，陈叔和阿宝又在门口里逗留着。
但是左看右看，进来巷子报喜的人还蛮多的，就是没有来赵家的。
“陈叔，爹爹他们不会落选了。”
“不会的。”
陈叔很是坚定，赵家一家人，在读书这一块上，是他见过最聪明的。
终于，阿宝又瞅到了两个报喜人，她喊了下，道：“小哥，这报喜是按着顺序来的吗？”
“一开始是，但是大家住的又远又近，难免错序了。
赵家有哪一位考试的？”
小哥也不着急，欢喜的搭了几句话。
“我家爹爹赵庭均，哥哥赵启坤。”
“啊好熟悉，好熟悉……等我报完了，再说。”
小哥还是不敢太磨蹭，他匆匆告别了赵家，就赶着去了报喜。
坐等又等，看着远处跑着来的人，阿宝已经没什么感觉了。
“报。”
然而，这人居然停在了自家门口，阿宝还问了句：“没找错吧？”
小哥被问得一闷一闷的，道：“这是赵庭均老爷家吗？”
“赵～是我爹爹，请进。”
她回头，大喊着道：“爹爹，报喜的来了，报喜的来了。”
报喜人恭敬的道：“恭喜赵老爷高中第十名，贺喜贺喜。”
家人听见了，第十。
阿宝开始还很开心，喊道：“绿姑，拿点银子赏人。”
她刚刚说完，就看着赵父好似不是很满意这个成绩，但是赵父还是对着报喜人感谢道：
“辛苦小哥了，绿姑，多拿定。”
“赵老爷客气了，赵老爷客气了。”
报喜人很是欢喜的等待着，他接过了绿姑的小钱包，颠了颠重量，透着布料感受了下，满意道：
“恭喜贺喜老爷，那小人就先回去了。”
“去吧。”
赵父哀叹了句，他确信儿子不会没有进，大概率比自己名字要前面了。
丢脸。
“哥哥，爹爹怎么不开心了？”能中举多好。
刚刚有个小哥也说了，录取率多低了，还是第十名，已经很厉害了。
按着乡试来看，就是一个省了，省里的第十名，很厉害了。
“阿宝，大概率觉得被哥哥压了，爹爹不是很痛快。”
“压！哦，对了，还有哥哥的没有。万一，”
阿宝小声的对着哥哥说：“万一哥哥没过了，爹爹岂不是白白忧伤了。”
“有理有理。”
哈哈，兄妹两尴尬的一笑，憨憨笑着。
“报。”
两人听着声音，赶紧回头看着。
报喜人十分欢喜着说道：“恭喜赵启坤老爷高中榜首……”
榜首？
阿宝觉得没听错吧，其实如果赵父不一起参加的话，她会觉得榜首没啥毛病。
毕竟哥哥是去学院培训过的，与赵父的野蛮路子不一样。
其实，也可能是批卷的人思路不一样，取的成绩也不一样，并不是意味着学识就高低差很多。
“恭喜哥哥。”
“有赏。”阿坤很是淡定的吩咐着。
纪氏脸上也是一直洋溢着笑容，她听完报喜后，夸张了翻阿坤，就道：
“我儿能力出众，很不错很不错。不过，切不可骄傲自满，还有，顾忌一下你爹爹。”
“知道了，阿娘。”
其实几人都欢喜笑着。
看着赵父郁闷的心思，阿宝小心问了问哥哥，考卷的内容。
阿坤领着阿宝进去了书房，把卷子给了阿宝，道：“这是试题和答案。
哥哥我缓过神了后，就着手把考试的内容默写了出来。”
阿宝看着一大碟的纸，只好慢慢翻看了起来。
但是看着，阿宝就觉得要犯困了。
这里面的内容就是文言文呀，跟学历史接触一样，费脑。
她一整个看完，感觉天都要黑了。
大体意思知道了些，但是文体好不好、词句如何，阿宝不好评判。
“哥哥，爹爹有默写出来吗？”
“有的。爹爹的试题内容，我也阅过。其实爹爹写得很好，字句很华美，诗意一样，词句诱人深思。
如若让我做到爹爹这样的，估计还要好几年。”
阿坤虽然脸上很是赞扬赵父的答题，但是他隐隐皱着的眉头，显示着里面有问题。
“那，哥哥，这个是不是会有问题。”
阿坤实话道：“院长跟我们说了，陛下曾经从军打仗，务实自在。
所以，上头有传闻下来，卷面不可空谈，要务实，字句直白。
这事，我也跟爹爹提过，但是他觉得缺少了意思，所以没有听我的。”
阿坤满是替着赵父可惜的，因为压了赵父一头，真的是凑巧，顺了朝廷的意思。
“哦，原来是这样呀。”
“讨论什么？”
房门突然被打开的，两个人都惊吓住了。
“爹爹，没讨论什么。”
“爹爹。”阿坤赶紧把卷子收起来。
“不用藏了，爹爹想得通的，日后，就是年轻人的天下了。
词句华丽是前头，相比为父较大也受到影响。”
不管怎么说，赵父能想通了，阿坤和阿宝都很是开心。
她环抱着赵父的手，像小时候那也依赖着，道：“爹爹在我心目中，就是比哥哥来得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