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眼中的泪水触碰在顾纤语的面颊时，竟有些微热之感，直到犹如断了线的珠子，再也抑制不住时，她似破涕为笑，口中轻声喃喃的道：“我的誓言真的应验了。”
可她却不知，只是这么一句话，这样的一个举动，竟然吓坏了屋中的所有人。
原本还好好的六小姐，怎么刚刚自阁楼摔下后竟然变得如此哀泣起来，看着眼前她哭泣的模样，就仿佛是受到了莫大的委屈。
七夏第一个反应过来，她以为是六小姐摔下阁楼后，额头受伤，此时反应过来受到了惊吓才会如此，当即便将手中的帕巾递到了顾纤语的面前；
“六小姐，您放心，您不会有事的，额头的那块伤也只是轻磕了一下，犯了些淤青，不会留下疤痕的。”
顾纤语看着七夏，又看了看站在她身后的徐妈妈，她知道，她们都以为是她担忧额间的伤会留下疤痕才会如此悲伤的哭泣，可却不知，眼前的情景，是顾纤语上一世临死之前的毒誓；
她想要重生一世，想要报复裴氏一族曾经带给她的伤害。
既然老天也都愿意再给她一次机会，那她又怎么能这么轻易的放过呢.....
顾纤语逝去了自己面颊上的泪，唇角带着微微的笑意，看向七夏，问道：“七夏，刚刚在阁楼处，你说现下是天历一百二十八年，四月初九是吗？”
闻言，七夏又是一愣，懵懂的点了点头；
随即回着自家小主子的话后，道：“确实啊，六小姐怎么还要反复确认今时的年月呢？”
刚说完，七夏恍然间想起：“莫不是六小姐想念大夫人了？也是啊，这大夫人都归宁一月有余了本就身子不好，还要如此的操劳。这不，前几日方来了消息，说是这几日就可同老夫人一起归来了，小姐就不必担忧了。”
顾纤语掩下双眸；
她这才想起，上一世八岁之龄时，母亲曾经归宁一段时日。但那时，与其说是归宁，到不如说是规劝说老夫人自老家前来盛京与他们一同居住。
自体弱开始，母亲便不再掌管府中事宜。看来，自己这是回到了那一年。
她了然般的点了点头，再次看着铜镜中的自己。脑中快速的回想着天历一百二十八年时所发生的事情；
这一年她被年长于自己两岁的三小姐顾之意，也就是裴姨娘的二女，拉去阁楼玩耍。
因为自己当时根本对其没有任何的防范之心，这倒是给了顾之意可乘之机，她趁着自己不备，将自己推下了阁楼的台阶上，让自己身受重伤。
之后足足在床榻上躺了三月有余才恢复如初。
可当她想要将一切都如实的告知父亲时，父亲却以顾之意性情温柔，不会做出如此陷害亲妹的行为为由，不予理会她的一番言辞。
相反却严加的斥责她贪玩好动，竟然不知所谓的跑到阁楼上去玩耍，因此她还被罚抄写女德女戒。
事后，顾之意前来道歉，笑语之间，竟然是用一些顾纤语平日里喜欢吃的点心就将她本还在生气的心思所消去。
现在想想，那时的自己还真是可笑至极。
忽然，顾纤语再次挣开了双眼，对着铜镜中的自己冷冷的笑道：“既然天不曾亡我，给了我重生一世的机会，那接下来，就要轮到我来报复你们了，等着吧，我要让你们的血，染尽这北启的天下。”
可这一声竟是被距离她最近的七夏听在了耳中，她本就站在顾纤语的身旁；闻言后，更是觉得心中诧异不已。
她从未见过有如此阴狠模样的六小姐，就连试探着询问的声音也带着微微的颤抖：“六，六小姐...您这是...您究竟怎么了，可千万不要吓奴婢啊，您若是有哪里不舒服，可一定要告诉奴婢，别这么自己忍着啊！”
徐妈妈在一旁仔细的瞧着顾纤语的模样，倒不像是真的伤到了哪里。
恍然间，她只是觉得如今的顾纤语无论是神情上，还是言语之间都有种让她陌生的感觉，她小心翼翼的问着：“六小姐，您现在可是有哪里不舒服，或者哪里疼？”
看着眼前已经为自己刚刚的言语有些惊慌失措的七夏，她唇角微微浅笑，侧过了身子，拉起七夏的手。
虽然她现在只有七八岁的模样，不能将她保护的很好。但这一世既然重来，她发誓，一定不会让再让七夏重蹈上一世的覆辙。
七夏不明所以的就被六小姐拉住的手，还有些怔愣的她想要抽回，却迎上了顾纤语那不容置疑的眼神；
她战战兢兢的将头低下去，怯生的道：“六小姐，您是永安候府的嫡女，万不可与奴婢这般的亲近，若是被人瞧了去，又要说六小姐不分尊卑，不顾礼节了，这对您的名声...不好。”
顾纤语的面上露出了欣慰的笑容，并没有在言语其他，只是在七夏的手中轻轻拍了两下，就像是长辈对待晚辈那般的轻抚。
这下让七夏很是不解，从前的小姐六小姐在她眼中，性子活泼，开朗，可从未有刚刚的这般沉静之态。
平日里哪怕是让她在妆台前坐上一会，她都要不停的乱动，一刻也不得闲。
但就方才，她明明瞧见六小姐很是安静的坐在了妆台上，没有任何寻常的举动，只是举手投足之间，竟好像是瞬间长成了大人一样...
她还在不解之时，顾纤语的眼神看向了一旁的徐妈妈，对着她道：“徐妈妈，想必大夫应该已经到了府中，你扶我回床榻上躺着吧。”
徐妈妈自阁楼前的一幕后，看着顾纤语就有一种很是奇怪的神情，也不知是真的被她的话吓住了，还是她真的意识到了自己的尊卑之差，此时她低眉顺目，很是知礼的上前将顾纤语扶起，缓缓的将其搀扶到了床榻上。
可就在徐妈妈将被子给顾纤语盖上后，就听见门外的丫鬟轻声的道：“徐妈妈，大夫来了，是否现在就让大夫进去给六小姐诊治？”
徐妈妈心念急转，如今是裴姨娘掌权府中事宜，大夫过府之事还是要请示姨娘之意比较好；
她刚想开口吩咐，床榻上的顾纤语就已经料到了她心中所想之事，继而开口；
“怎么...徐妈妈，府中小姐受伤，将大夫请至府内，难道还要姨娘同意不曾吗？还是你觉得，我这个嫡小姐，不如姨娘的意思重要，甚至可以将我的性命随意的拿捏在姨娘的手中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