院长一愣，继而松了口气。
原来是帮忙啊！只要不是住院，不是住院就行，吓死他了！
院长不禁想到那晚那位大人物冷寒的气势跟难看的脸色，以及后来这位祖宗住院每天接到的电话，浑身就直哆嗦。
他就一小医院的院长，差一点……差一点就被那个军区的人给惦记找上门了。
院长就连忙问:“宁小姐，什么忙？”
这声宁小姐听得宁然心里怪怪的。
但她面上神情没什么变化，道:“是这样的，今天也是突然出了事……”
宁然就将许老爷子的情况言简意赅的跟院长说清楚。
解释完，宁然道:“我想跟医院商量一下，能不能借用一下医院的救护车？路上所有费用，我们会自理，借车的费用，我们也一定会付。”
宁然没有先说她想做手术的事情。
毕竟，她现在这个年纪跟模样，就算真要说由自己主刀进行手术，医院也会因为怕担风险而不愿意答应。如果医院真不方便借救护车，她再想办法劝说院长同意让她进手术室。
即便医院不同意，宁然也会想自己的办法，凭自己的路数办事。
听完宁然的话，院长不禁皱眉。
他好歹做了这么多年的医院的院长，基本常识还是知道的，“宁小姐，您要知道，就是最近的省城，开车起码也要三天。救护车虽然可以出外诊，但毕竟不是出长途的那种车，不占优势，是很麻烦的。那么远的路程，万一中途出问题了怎么办？到时候半路前不见村后不见人的，可没有办法解决问题。”
提到相关专业的事，院长就镇定多了，神情也凝重了些。
“而且，不说到时候路上可能会出的意外，退一万步讲，我其实是愿意签救护车外借同意书的。”
看在那位大人物的面子上，他敢不签吗？
“只是……”院长顿了顿，面上浮现出尴尬与窘迫之色，手指不自觉交叠在一起，“你也知道，我们这小县城比较……偏僻，各种基础设置还不太能跟得上。这导致，本医院其实只有一辆救护车，而且不能与正规省城医院的救护车相比。”
宁然有点疑惑，不明所以的看着院长。
院长咽了咽口水，叹口气，心想，这面子不要就不要了吧，总比人半路出事好。
于是他道:“我们医院的救护车……质量不太好，又有年头了，不是很难进行三天以上的长途。恐怕，就算你们坐了救护车去，还没开到半天，救护车先出故障抛锚不能继续开了。”
本来这小县城就不大。
他们当初向上面打申请的时候，哪里能想到申请可以长途的？
再说了，就是他们医院自己，都不一定能用到救护车，很多病人都自己来了，而且还没有用救护车的意识。那些病人可能想，等救护车来的功夫，他们已经将病人给送到医院了。
宁然:“……”
这……也是没想到。
院长出于职业素养，很客气的建议道:“或许你们找辆车，比较现实。”
宁然皱眉。
真要那样，她当然能借到，不说别人，就是赵天岭就能借给她车了。
只是……
宁然再三考虑，缓缓吐出一口浊气，抬头看向院长，试探道:“那我想问一下，关于我外祖父的病情，你们医院有可以做这种水手的医生吗？或者，你们愿意做手术吗？”
她也不用医院真的做这种手术，只是需要一个名头，一个可以让她自己接触到手术的由头。
院长没说话。
事实上，关于本医院的底子，院长比任何人都清楚，他们医院怎么可能做这种高难度的手术？
不说成功率能不能达到一成，他们医院的各种条件，不管是硬件设施还是软件设施，都跟不上，万一他们手术做没做成功不提，病人自己在手术过成中不慎感染而导致病变死亡呢？一场手术能出的意外实在太多了，他们医院的消毒水平肯定不能支持那种手术的要求。
而且，就算想做，他们医院也没有那种人才啊！
不行，这种没有自知之明的风险，他们医院不能担！万一出了事，他们医院岂不是毁了？
院长眼睛转了转，在心里想拒绝的法子。
万一他拒绝了，这位祖宗不肯放弃，回头去找……
宁然见院长那副样子，就知道他不情愿答应。
她就想点的再清楚些，由病人家属承担所有风险跟损失。
没成想，宁然还没来得及开口，院长突然想到了什么，眼睛顿时就亮了，开口道:“宁小姐，您为什么不找那位帮忙呢？”
“什么？”宁然一时没反应过来院长的意思。
院长却越想越觉得这个办法好，上身坐直了些，激动的非常明显。
“您可以去找那位啊！据我所知，军区医院的水平不比省城差，而且……而且军区离县城，开快了车才四五个小时的路程，不比去省城近吗？！”
只要将人转去了军区医院，那出了什么事，不就跟他们医院无关了？！
院长越想越觉得，这可太好了！
宁然脑子有点懵，后知后觉回过神，军区……军区医院……这院长说的难道是……
她还没彻底回神，院长已经迫不及待的拿起办公桌上的电话话筒，对宁然道:“正好，我有那位的联系方式，宁小姐，稍等一下。”
宁然呼吸微滞，眼见院长要拨号，宁然一惊，如芒在背，猛的起身。
“等等！”
但事关自己跟医院的安全，院长人精，手速快的一批，宁然还没来得及阻止，他已经将号码给拨了出去。
见宁然要来按掉电话，院长瞪大双眼，也急起来，直接将电话给抱起来护在怀里，警惕的看着宁然。
不行不行……这锅，他们医院不背！
宁然阻止不及，眼睁睁的看着电话那头似乎是很快被接起，院长激动又恭敬的对话筒那头的人说:“不好意思，请接第八一军区顾团长办公室。”
她:“……？！！！”
为什么一个县城医院的院长会有军区联系方式？！
宁然顿时就懵了，脑子一片空白。
院长一边等着那边接起电话，一边警惕的看着宁然，生怕宁然给他掐掉电话。
他也只是等了会儿，就听见了那边熟悉的低沉声音，带着令人心悸的冷冽：“请问是哪位？”
院长顿时激动的热泪盈眶，“是我，县医院院长！”
他想，要不是因为面前这位祖宗，他可能这辈子都不可能有机会在这位大人物面前露脸。
宁然浑身僵硬的站在原地，低垂着头，手微微收紧。
她听见院长用出此生可能最快的语速在最短时间里将事情解释了一边，然后就乐颠乐颠的将话筒递给宁然，仿佛解脱一般长长呼出口气。
讨好道:“宁小姐，顾团长找您。”
宁然半晌没说话。
其实，她最不想麻烦的，就是顾季沉。
她已经欠他很多人情了。
但宁然还是很快调整好心情，镇定的接过话筒，放至耳边。
方要开口，就听见话筒那头传来一个低沉磁性的声音，倒是很温和。
“宁然？”
宁然目光微颤，迟疑的轻轻应了声，“嗯，是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