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朵朵巨莲忍受着冬日最后的寒风，丝毫不惧的屹立在水面上，任他水花怎么荡漾也不为所动。
所有人都知道，这花池是皇大守护的封地，里面就像是皇氏整个氏族的府邸一般，没有任何一个外人能住进里面。
现如今，却被各方势力群起而攻之。
左丘凉坐在窗口，看着远处事先被皇季安排好蛰伏在树林里的卫兵，隐隐的叹了口气。
自己醒来的时候，就已经是夜晚了。
看整个花池的人都有条不紊的筹备着，明眼人都该知道究竟要发生什么事情了。
“你们家主人呢？”她看着外面寂静的夜晚，开口问身后跟着自己的仆人。
那人虽然看似恭敬，却透露着一股威胁的气息：“皇大人说今夜不太平，姑娘还是好生待着吧。”
左丘凉却完全没在意他说的话，继续问：“整个凤翎围剿一个皇季，你说等他败了，花池会归谁所有？”
“当然是归王宫所有。”
左丘凉听到着一句，先是一愣，然后回过头去。
不知道什么时候，那个看着自己的仆从已经离开，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皇季就走进来了。
“看来皇大人对这里并没有留恋啊……”左丘凉笑了笑，话里话外都是瞧不起的意味。
皇季也不恼，跟着她一起笑了笑：“我做了三十多年的守护者，也是该让位了。”
“说起来，我从来到凤翎就听尔尔提起你‘杀伐果断’的种种杰作，可是每次见到你本人，却没有丝毫令人恐惧的感觉。”
左丘凉说着托起下巴，盯着眼前这个已经有些年岁的人。
他害了很多人，或重或轻，有些人被他残忍的手段剥夺了生命，也有些人在他的算计下栽了跟头，就连这些高位的人都这般不堪，那些无名五位的人又会遭到什么呢？
可是尽管这些谴责的话如江水般滔滔不绝，左丘凉就是无法从皇季的眼中看到那股邪恶。
“人不可貌相。”
左丘凉又笑：“我还从来没见过一个坏人会教唆别人觉得他坏。”
皇季看着趴在窗口边的左丘凉，脸上突然黯然失色。
“像你这样瞧一眼就觉得像好人的人，不该做坏事。”左丘凉惋惜的摇了摇头：“可惜了。”
只是用了那么一会，皇季又重，新端起了笑意：“你真的跟她很像，像的我都快分不出来。”
左丘凉皱了皱眉，细想了一下：“谁？又是那个袅姑娘？”
“是她。”皇季点了点头：“不过你们这些后人都错了，她当年其实并不爱我。”
左丘凉怔了怔：“那为何……”
“因为那是凤翎王给我们许下的婚约。”
没想到，居然还有这些缘由。
可如果这样，所有的事情都对不上了。
“你一定在想，既然她不爱我，为什么会不惜性命都要祭珠吧？”
左丘凉不在懒散的趴在窗口，而是换了个姿势端坐，脸上的神色也跟着严肃起来。
“从前的我深得凤翎王的信赖，他给了我无上的权利，我为他守护着这片森林。”
“我们两个人共同铸造了北域的鼎盛，他也在继位的第四年娶了凤翎最美的羽族女子，也就是袅鸟的好姐妹，凤葶。”
“凤葶与袅鸟是羽族中最好看的两位美人，我认识袅鸟的时候，也是找殿下商议国事的时候。”
“袅鸟是在凤葶嫁入凤翎王宫以后的第二年成为守护者的，不过那时候她的驻地并不是梅场，而是燕兮的鸟林。”
“自打见了她以后，在我的眼里，世间最美好，不过是她嫣然一笑，翩翩起舞的模样。”
左丘凉看这个常常挂着一抹虚伪笑意的人，如今居然也能笑的那么憧憬，不仅暗叹这袅鸟的风华绝代。
可皇季的笑却随着他后面的话慢慢消失殆尽。
“我那时候想，殿下娶了凤葶，若是我能得到袅鸟的芳心，我们两兄弟也算是凤翎最美满的人……可是，殿下他太贪婪了。”
“凤葶自打嫁入凤翎王宫，我就从未见过她，我知道殿下给她建了一座绝美的宫殿，里面种着羽族的圣树红槐。”
“那时候红槐的花瓣常年盛开，香味飘的整个凤翎都是，我第一次见到身为王后的凤葶，是被她的宫女唤去的。”
“我没想到她把我叫去，是向我求助的。”
“她说，殿下有意把袅鸟纳入王宫……但是凤翎祖上有训，为了护住凤翎的血脉，凤翎王一生只能娶一位王后，只能诞下一子。”
“我知道她想让我阻止殿下，我也知道她为了挽回殿下的心，用了很多方法让殿下去她的灵犀辞。”
“可是后来我却听袅鸟对我说起，她怀了身孕……我看她抿着嘴唇娇羞的模样，总觉得心中隐隐痛楚无处发泄……”
左丘凉不解：“可阿炫不是王后的子嗣吗？”
“没错，他确实是王后的子嗣。”皇季缓缓回答。
“那……袅姑娘的孩子最后没生下来？”
“也生下来了。”
左丘凉彻底被惊住了。
不是说凤翎血脉只能有一子吗？
“殿下爱袅鸟胜过爱凤葶，他最后决定放弃凤葶的子嗣，留下袅鸟的孩子。”
左丘凉突然一拍桌子：“都是他的骨肉，他居然可以这么残忍！”
皇季哀伤的笑了笑：“没错，可是袅鸟是个没名没分的人，而凤葶是凤翎最尊贵的王后，就算殿下做了这个决定，也无法让凤葶妥协。”
“她知道殿下最顾及皇族的脸面，只要他敢杀了自己的孩子，她就会让整个四方城都知道他的所作所为。”
“殿下为了不让皇族蒙羞，最后妥协了，又将袅鸟安顿在了梅场，梅场除了冬日以外所有的时节都是一林秃木，根本没人会去里面，正好起到了遮掩之效。”
“那时候的我左右不了殿下，我只能每日每日的陪在待产的袅鸟身边，陪她说说话，逗逗乐子，再告诉她殿下的近况。”
“我怕她难过，对她说的所有话，虚虚实实，却都是善意的。”
“一日一日……她们两姐妹的生产之日都近了，那些天，殿下从未去过梅场，为了让凤翎子民都以为帝后情深，他每日都会去灵犀辞坐上一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