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抬头望去，望见那道敞开的天门，也看见从天门中走出的几位伟岸神圣。
“那场令俗世王朝、宗门期待的战役，竟然不费吹灰之力的结束。”
“如今，那方王朝所在之地已经化作了不可追寻的残墟。”
“闪烁着幽光的火种熊熊而燃，从天门中悠悠坠出，几位从天门中走出的神圣通体环绕璀璨的霞光，凡人不可直视......”
“来不及多加思考，我和你小师姨便乘坐传送阵极速离开，若是再迟一些，连空间通道都会被打破。”
“火种悬挂在天边的时候，一种无形的域场波散开来，压制了王朝内所有修士的实力。”
“但其实，就算不压制修士实力，也丝毫没有影响。”
“场域的覆盖范围仅限于画王朝的疆域，不多一丝，不少一毫，令人骇然。”
“修士意识到上苍神灵的超凡，哪怕隔着无穷遥远的距离，照样能够将其余生灵的生死定论。见过那一场战争之前，没有修士想过，那一界的生灵竟是如此不可抵抗和触怒。”
......
“父皇说，传送阵能将我们带至一个神秘之地，那里自有修士接引。”
“在传送阵构建空间通道的刹那，所有火种以肉眼不可捕捉的速度极速落下，最后将王朝内的所有生灵化作焦炭。”
火光坠下，所有的一切都开始燃烧爆裂，不可能有生灵存活下来。
自此之后，再过繁华兴盛的王朝对于那场大战依旧心有余悸。
也愈发明白了那些所谓上苍神灵的不可触怒。
因而，王朝和宗门对于上苍神灵的上贡也不敢有丝毫拖延，恨不得争取第一。
负责进贡的仙宗借此更是从中疯狂捞取利益。
其他王朝就算清楚那一点，也不敢有丝毫怠慢，反而要笑脸相陪。
谁也无法确定自己会不会成为下一个被杀鸡儆猴的对象。
那种闪烁着幽光的火种，能将凡人口中高高在上的‘伪神’化作森森白骨。
其余生灵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身上燃起无法扑灭的火焰，在痛苦和绝望中被烧成灰烬。
谁也无法想象，原本还算生机氤氲、战气冲霄的国度竟在刹那之间涅灭。
“那些陈兵边域的修士在边界眼睁睁的看着。那是一场警示，对于俗世所有前来的王朝警示。”
“神谕不可违，忤逆者当诛！”陆清筏启唇轻语。
轻描淡写的话语陈诉出掩藏后的当年往事。
陆离听着，心中的害怕再一次提升。
他们所在天域的处境竟是如此艰难和无力吗？
他对师父和小师姨的遭遇感到愤怒，胸腔之中也似着起了火焰。
可是他无法动，也无法说出话语。
陆怜音的视线柔下，不断抚摸着怀中少年的脸颊，唇瓣轻抿着。
陆离心中，立誓帮陆怜音复仇的念头悄然之间散去。
那一刻，心中的绝望和恐惧让他失去了思考。
帮师父复仇真的还有希望吗？
强如师父和小师姨，也选择在一座无名山峰中隐居，不问红尘俗事。
她们不可能不想着复仇，只是在强大之后，愈发了解的同时也萌生了退却的念头。
以他的天资和各方面，更是被师父远远的抛在身后，连追上都是一种奢望。
那么他又凭什么帮师父复仇呢？
凭借他的话语吗？
陆离心中，似乎有什么东西砰的一声破碎了。
他一直是个懦夫...从来没有变过。
也一直是陆怜音口中的骗子。
陆离心性纯正，面对自己曾经说出的话语生出浓重的愧罪。
他意识到自己要食言了，而且是无可挽回的局面。
说出口的话语，总没有完成的时候。
......
在他和陆怜音成婚的当晚，被酒液灌的意识有些模糊的陆离，被狠狠噙住唇瓣的师父问：
“小家伙，你还记得当年说过的话吗？”
“嗯，帮师父报仇。”
陆怜音得到回答后才满意的点点头，拉着陆离躺在身旁。
他一直认为，是自己透支了那份完成复仇后才有的奖励。
从云海界回来的那次，和陆清筏发生越界的关系后，更加坚定了陆离的复仇念头。
只有完成任务的人才能心安理得的享受成果，陆离同样如此。
“不要想着复仇，等我们找到前往世外的道路后便离开。”陆怜音的唇瓣触在怀中少年的脸颊上。
“找个地方隐居，再生几个孩子。”陆清筏抓住陆离的另一只手，焦急的道。
陆离闻言不知所措。
明明，前几日小师姨的态度不是这样的。
她似乎并不想生孩子。
难道是为了安慰他而临时说出的话语吗？
或者，其实师父和小师姨都把他的复仇言论当成一个笑话。
他一直想承认自己不是一个孩子，可遇到事情时，还是需要她们来安慰他。
师父和小师姨能不厌其烦的来哄他。
而不是嫌他过于烦而不做理会。
是孩子...一直是，从始至终褪去的只是那稚嫩的外形。
他的内心始终是那个黏在陆怜音脊背上的小人。
要复仇......那个因为恐惧而沉下的念头又在陆离心头中浮出。
“陆离，不许再有这个想法！”陆清筏拍了拍他的脑袋。
“小家伙，你想与上苍和这个世界为敌吗？”陆怜音平静的问。
陆离不解。
“我们这一方天域生灵，本质上就是其他天域的韭菜。”
“当你发现，其实那些宗门和王朝都是趴在生灵之上的蛀虫，又该如何呢？你有能力去改变那些现状吗？”
“俗世没有仙门魔门的区分，因为本质上都是无恶不做的走狗。”
“于外人口中，本界生灵如同圈养的猪狗，可恣意行欢。”
“那座被火种焚灭的小城，在仙宗口中成了忤逆上神的罪孽之地，再立新城，也不过是为了镇压死去的生灵残魂”
“所有的一切，只要那些天域喜欢，本界便要奉献出去。”
“多少生灵以为进了宗门便是脱胎换骨的道路，但只要那些天域需要，照样要被上交。”
“女修生灵尤为严重，视为猪狗，自是被尽情发泄心中的欲念。”
“已经没有救了。”陆清筏轻声道。
......
为什么要对他这么好呢...陆离睁大双眼，在心中想着。
“你是我捡回来的小家伙啊...”陆怜音轻哼一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