难道。
小师姨是在昨夜那事之后，出去帮他取血和采药的吗？
她在对他做完那些事后，便一个人出去了？！
......
陆离一想起昨夜发生的那些事情，整个人脑袋就难以抑制的往下耷拉下来。
少年想起了陆清筏那冰冷冷的话语，‘这件事...不要和你师父说...’
还有那种根本无法用言语形容的行为。
他都不懂此刻的心情是愧疚还是生气。
对师父愧疚，对小师姨生气。
雷雨纵横的夜晚，他仿佛成为了陆清筏手中的玩具。
陆怜音看着那个一直在出神的人，忍不住伸手拍了拍少年的脑袋。
“不要乱想，静心凝神。”略带冰冷的声音传进陆离的耳廓。
“师父，我不乱想。”陆离连忙坐直，并缓缓闭上双眼。
一身雪白色道衣的陆怜音看见少年这副模样，心头涌起了说不出的喜悦浪潮。
她记得自己以前，也很喜欢看少年那乖巧惶恐的样子。
陆怜音将陆离抱入怀中时，那个垂着脑袋的小人。
当发现自己的小家伙对自己有依赖后，陆怜音更是恨不得少年整天都黏在自己的脊背上。
她微阖着双眼，看那个小人在周围焦急又害怕的喊师父。
他没有任何反抗的能力，她想对他怎么做都行。
陆怜音克制住把陆离拥入怀中的念头。
现在的第一目的是帮助陆离画符。
等画完符，她还有的是时间去抱少年。
急不得。
要先把最重要的事情办了。
......
不知材质的笔状物被陆怜音一只手抓着。
雪白无瑕的笔尖沉入调制好的凶煞血液中。
本来有些透明的白色笔尖渐渐变为深黑色。
笔尖处，凶煞气息在急剧凝聚，似乎有一只真正的凶兽影凝聚了出来。
通体刻有奇诡纹路的笔就那样亮了亮。
那一道又一道汇聚在一起的纹路在发颤，隐隐间有如火星般的亮光迸射出来。
陆怜音强行控制住手中抓握的笔不脱手而出。
下一刻，陆怜音咬了咬唇。
她将被染成深黑色的笔尖就那样触在陆离的脊背上。
点在陆离脊背上的笔没有马上游走运动，而是长久停滞。
一行深色血液顺着笔尖处悠悠滑落脊背。
“师父。”察觉到脊背上的异样后，陆离低声念道。
“不说话。”
她也会害怕、惶恐、不安。
陆怜音也会害怕因为一丝绘符失误而发生无可挽回的事儿。
她在绘符一方面向来是天资无双。
仅仅凭借那双眼睛，便不可能出错。
这是那位仙尊给出的术法。
按照辈分，陆离应该叫上一声师祖。
哪怕陆怜音对仙尊给出的功法深信不疑。
可陆离毕竟是陆怜音的小家伙。
陆怜音很害怕这个绘符会害到陆离。
万一......
她的小家伙承受不住那些凶煞气息该如何?
望着笔尖沉入的凶煞血液，陆怜音心头的骇然更甚。
......
“不许乱想。”
“不乱想。”
“忍着点疼。”
“不怕疼。”
在再三犹豫下，陆怜音控制着让笔尖在少年脊背上滑移。
绘符的过程非常漫长。
陆怜音睁开紫极仙眼，瞳孔闪烁着紫光，神情专注投入。
一道又一道纹路在陆离脊背上缓缓凝实映现。
纹路上的血液渐渐暗下，似乎是被少年的躯体给彻底吸收了。
先绘制最基础的划痕，最后划痕之间相连交汇，再通过神识催动神符。
而在陆怜音控制着笔尖在少年脊背上游动时，少年能明显感受到脊背上传来的彻骨的冰凉感。
就算小师姨的手，都没有那么强烈的 冰冷感。
那种冰凉感超出了凡人正常能承受的冰冷程度。
比放在冷风吹拂一段时间的脊背还要来的冰冷。
那种冰冷感让陆离想起了幼时师父陆怜音制作出、给他食用的冰块。
贪吃的人嘴中塞满着冰块，又由于过分冰冷而让冰块在嘴中不断来回运动，最后实在忍不住才吐出来。
而那样做的陆离会被陆怜音不高兴的拍肚子。
......
陆怜音握住笔的手轻微发颤。
凶煞血液里面的凶煞气息不断增加，隐隐间要彻底凝聚成实质。
哪怕凶煞气息只是极其微小的颤动，也会让陆怜音的手因此受到干扰。
而陆离脊背上也早就没有那些冰凉感。
有的只是笔尖划过脊背，轻微发痒的那种触感。
陆怜音指尖一挑，最后一笔就那样落了下去。
那些凶煞血液被少年的躯体很快吸收，很快便凝成一个宛若永恒凝刻的符文。
陆怜音长松了一口气。
笔收起的刹那，符文已然是彻底完成。
陆离若有所觉，胸腔中的心脏在那一刻开始疯狂跳动起来。
他转过头，看了眼身后的师父陆怜音。
“小家伙，忍着点疼。”陆怜音伸手抱住陆离的脊背道。
“师父，我不怕疼。”少年再次点点头道。
......
陆怜音神色凝重。
在女子的眉心处，一个虚幻的影就那样飘了出来。
那时修士苦修的神识。
眉心处的虚影飘入绘好的神符中，只一瞬，便彻底勾动沉睡的符文。
陆离脊背上原先隐去的神符开始绽放光芒，每一条神符上都有凶煞血液再次涌出。
一尊凶兽的样子在陆离脊背上凝聚咆哮。
无尽的兽吼声在天地间一并响起，滔天的血光直接绽放。
更可怕的是，只能依靠陆离自身阻拦的凶兽意识往少年脑海直冲而去。
若是抵御不住那些凶兽意识，少年便只有被夺舍、痴傻、以及死亡的结果。
陆离此刻已经承受不住体内突然涌现的剧痛，整个人都向前倾倒瘫软，嘴中发出痛苦低语的声音。
“小家伙，不要怕啊。”陆怜音在那一刻也是倾身上前，将浑身是血的少年用力的拥入怀中。
陆怜音将不断痉挛的少年紧紧抱着，丝毫没有在意浑身的血污。
......
此时，去不远处的小镇买食物的陆清筏归来。
陆离是血肉凡躯，需要每天补给食物。
若是姐姐陆怜音不去买，那她必须去。
她无暇顾及手中提着的、买给少年食用的烧鸡，就那样一并挤了进来。
只见少年的脊背上爬满了血痕，皮开肉绽，有些可怕的地方可以看见骨头。
陆清筏直接将白净的手掌放在少年的脊背上。
“小师姨。”少年躯体下意识的、几乎听不到的吟鸣声于陆清筏耳边响起。
听到少年的呼喊声时，陆清筏心中忽然生满了愧疚。
她...昨夜不应该那样对他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