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
许攸的手指恨不得扣进伪造的信件之中，满脑子只有一个名字。
陈牧！
这几件事单拿出来哪一件，许攸都不至于被定性。
恰是助攻实在太多了，让许攸都找不到理由辩解。
“倘若我说这封信我从来都没有见过，主公会相信我么？”
“你当然没有见过！这封信在陈牧手里还没寄出，是辛佐治偷出来的！”
“主公！这必定是陈牧的诡计，他是估计要借辛毗之手除掉我啊！”
许攸抓住机会，赶紧为自己申辩。
“照你这么说，我是被陈牧故意放回来的了！”
辛毗不是没怀疑过陈牧有借刀杀人之嫌，可看破了又能怎么样呢？
辛毗同样是戴罪之身，被俘虏了好几个月，本来就是危险人物。
想要重新得到袁绍的认可，就必须拿出像样的功劳来。
揪出“内鬼”许攸就是他官复原职的理由，更关键的是，辛毗绝对不能承认是陈牧故意放自己走的，一定是辛毗逃出来的。
两人谁推翻了对方，都代表另一方将彻底失势。
“辛毗！你也不是三岁的孩子了，难道这么粗劣的计谋你都看不出来么？陈牧何等心细之人，岂会饮酒误事！”
“那你是在说，那晚拼死给我断后的冀州将士，也是假的了？”
辛毗一句话把许攸驳得无话可说，再说下去，可就涉及到军心问题了。
袁绍不会容忍有人公然说出有冀州将士投降敌军这种话的。
尽管事实如此，但这东西谁都不能明着说出来。
被围困的将士们一定都是战死的。
许攸霎时间心如死灰，知道自己绝无生还的可能了。
唯一见证了事情全貌的张合，现在自身难保。
田丰沮授都是老对头，巴不得见自己失宠。
辛毗更是不肯松口，许攸要是没事，有事的就是他了。
在场的都是明白人，却都在干着糊涂事。
许攸想想也就释然了，大军连败数阵，损兵折将，总得有个原因。
难道是颜良文丑实力不济么？
那肯定是不行的，这都是袁绍亲自点的将，说他们俩不行，那就是说袁绍不行。
是这些谋臣没有谋划好？田丰等人也不干。
最后就只剩下了袁绍了，总不能是袁绍自己的责任。
推来推去，只有许攸能替他们扛这个罪责。
事已至此，这几个证据是真是假已经不重要了，许攸必须作为兵败的罪魁祸首推出来，以此来稳定军心。
“许攸！念你有功在先，今日且留你一条性命！你可速速离去，这冀州再无你立足之地，倘若再执迷不悟，便休怪我不念旧情了！”
袁绍给许攸下了最后通牒，也算是彻底赶走了许攸。
许攸在迷离中跪谢了袁绍，不知道怎么被拖出大营的。
军中也没有多少行李，许攸只有一个包袱在身上，神色恍惚地走出营门。
“许子远！”
许攸还以为是自己幻听，又听见一声后，才回头看去。
“田丰？”
“你不会是来笑话我的吧？”
“我田丰还没小气到这种程度！”
田丰显然不是来干这个事的。
“主公对你还是有感情的，只是情况你也见到了，倘若不处理好你的事情，如何能让三军信服？大战在即，这也是没有办法的事情！”
不知道田丰是自己想来的还是奉袁绍之命来的，总之许攸心里并没有什么波澜。
“多谢，我此心已死，君亦无需宽慰我了！”
“天下之大，何处不能容身？虽然你我意见不合，可我对你并无敌意，反而你总抓着我不放！”
“元皓兄，事已至此，谈这些也没有意义了！我也走了，你也请回吧！不要让我连累到你！”
许攸去意已决，准备跟田丰辞行。
怎么也没想到，最后来送自己的竟然是田丰。
“你我共事多年，就算是走，也不差这一会吧？就当我最后关心你几句也不行？”
许攸这才正眼看了看田丰，这人虽然看着不顺眼，但和自己一样，都是希望袁绍能在这片土地上施展身手，成就一方霸业的。
昔日袁绍被公孙瓒逼入绝境，随行的数百亲兵中，就有田丰的身影。
“你此去要投往何处？”
“我一个名声已经臭了人，谁会收留我呢？打算回南阳老家，再也不问世事了！”
“子远此言差矣！”
“害你之人乃是陈牧，此事早晚会沉冤昭雪，你又何必自暴自弃呢？”
“你也看得出来？这件事是陈牧的诡计？”
“几人会不知呢？都是在心里不说罢了！”
许攸心中更是一阵绝望。
也就明白为什么袁绍不杀自己了。
一番折腾，竟然是自己替袁绍的一系列错误背了黑锅。
“你的家人有郭图替你照顾，就是难逃抄家。”
“能保住性命就可以了！”
“子远，你若听我一句劝，莫要直接回到南阳。兖州曹操正是缺人之际，你此去可以投奔他，劝说他不要执着于东郡的得失。此时青州空虚，他正可以联合陶谦共取青州！”
“你是想利用我对陈牧的仇恨，借机实现你的谋略么？”
许攸心思玲珑，不用怎么思考就能看得出来。
“一半一半吧，也是考虑到你与曹操乃是旧友，只有你劝得动他！还有，此事不全是我的主意！”
田丰一句意味深长的话，让许攸又陷入了沉思。
“都是些陈年往事了，曹操认不认得我还尚未可知！”
许攸想办法把话岔开了。
“也对，是我考虑不周了！”
田丰不想继续强迫许攸答应此事，毕竟也只是一个想法。
曹操与陈牧关系匪浅，没那么容易反目成仇的。
“既然如此，我也就不耽误你赶路了，就祝你一路顺风吧！”
“慢着，不管你出于什么目的来送我，这份情我都领了。我是个不喜欢欠人人情的人，今天这就还给你。你若是信得过我，就把你和全军的部署告诉我，我最后提醒你一次！要是觉得我会转手把情报告诉给陈牧，那就不要说了，我这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