又一套杯盏没了。
眼明手快地关上门，玉儿看着一地碎瓷，心里在烦恼要怎么去跟管事再要一套新的。
“玉儿！”带着怒气的声音拉回玉儿的注意力，武湘红已经不耐烦地跳到她面前来。
“姑娘有什么吩咐？”玉儿吓了一跳，差点被她如母夜叉的面孔唬得腿软。
“你，马上去马厩让人备车，我要回家。”
这个时候？玉儿踌躇片刻，却不敢再劝她要三思。此时武湘红在气头上，如果自己再不顺着她的意思去办，只怕等一下要碎的是她的脑袋。
认命地走出房门，她撒腿向马厩跑去，只要把时间抓紧些，那应该勉强还是能赶在下午回到宅院。
主子的任性，只会连累下人。
从备马套车开始，玉儿没少受抱怨。大家都是当人奴仆的，这宅院又是贤王名下的府邸，宅院里的人自然不会因为玉儿是武相府里的婢女而对她高看一眼。因此，她这么火急火燎地要人配合着去备车的时候，本来就忙活着其他事的人，就少不了对这种临时的要求感到不满。
“午膳已经准备好了。”回房的路上，玉儿遇到在厨房里帮忙的小丫头。“你们家姑娘现在要用餐吗？”“现在姑娘要回相府，中午便不用膳了。”玉儿匆匆应道，眼角余光扫到小丫头脸上闪过不快的表情。
这两天武湘红一来，厨房里便无端添了许多工作。那个嘴刁的姑娘，吃个饭挑三拣四，什么都不合胃口。厨娘忙活了半天，送上去的菜未动分毫又被送了回来。
努力了半天的劳动成果得不到应有的尊重，厨娘对武湘红可谓是诸多怨气。而那些跟在厨娘身边忙前忙后的小丫头自然也不会对武湘红有什么好评价。
玉儿也没时间理会这些人的想法，光是应付武湘红的要求已经够她累得了。
回到院子时，武湘红已经拉开了房门，冷着脸等着玉儿回来。
“姑娘，马车已经备好。”玉儿迎上去，讨好地笑道。
“嗯。”
沉着脸，武湘红很快登上了回武相府的马车。
…………
“嬷嬷，刚刚有辆马车从宅院出去，上面坐着武姑娘。”
苏嬷嬷放下茶杯，面无表情地应了一声，而后挥挥手让来报的丫头离开。
“出身高贵又如何？教育礼仪还不如平民。”房里只剩苏嬷嬷的时候，她走到桌上放着的两张画作前看了好一会儿，叹道。
武湘红一心想要进宫当后妃，可是自身有许多不足，不足以在后宫立足。
武相是个宠爱女儿的父亲，为了能让女儿心愿得成，托了关系请她去教。
“可惜那是个不可教的孺子。”苏嬷嬷叹了口气。“也不是多差的底子，怎么这么不受教呢？”
人与人的差别，总是要通过对比才能突显。
“万家的姑娘，并没有太后说的那么差，也不知道怎么会传出流言来。”
不过会有这种流言其实也不难理解。毕竟万安灵长了张艳冠群芳的脸，总是容易招来别人的嫉妒。
“太后娘娘想要让娘家外甥的婚事不成，却安排了武家的姑娘，这可不是高明的招数。”苏嬷嬷沉吟道，幽幽叹了口气。
…………
“相爷，红姑娘回来了，想要见您。”
武相放下手上的文件，抬头看向门外，又回头看向窗外。
“她怎么这个时候回来？”
“……”门外的人犹豫了一下，“红姑娘看起来有些不快。”
武相摇摇头，从桌边站起来，来到前厅的时候吩咐管事让武湘红过来。
“爹爹！”武湘红推开门，还没开始说话就先行撒娇，“才隔了一日不见，我便好想您。”
“是吗？我也挂心着我的红儿呢。”武相呵呵笑着，温声询问。“怎样，在贤王的宅院住得可舒适？”
“那里是个偏僻的地方，又会舒适到哪里去。”武湘红娇嗔道，“在女儿看来，哪里都不如自己家里舒服。而且……”
话匣子一开，就是连续不断的抱怨。
武湘红字字句句都在说万安灵的坏话，间中还夹杂着几句对齐旭的不满，并没有留意武相在她提及齐旭的时候，表情有些生变。
“你说那太后娘家的外甥与圣上长得十分相像？”
“嗯，我初见的时候，还以为是圣上就在那里。”武湘红点点头，仔细回想之后，忽然又发现一个问题。“爹爹，我觉得他跟太后娘娘长得十分像，比圣上与太后娘娘还要像。要说娘家的外甥也有血缘关系，但要像到那种程度，也是有些奇怪的吧？”
武相沉默许久。
有件事情他早就有怀疑，但一直没有办法求证。如今……或许他能从齐旭身上得到些答案。
“还有，那个齐旭仗着是太后娘娘的亲属，竟然给我脸色看，还嘲讽我不如他的未婚妻子！”武湘红没有察觉武相的神色有些微妙， 径自埋怨着。
“红儿你现在就回来，苏嬷嬷可知道？”
武湘红听到这个问题的时候愣了一下，抬头看向武相的时候，发现他的表情有些严肃。
“……我没有告诉她。”她讷讷地回道。“可是我只是要回自己家，也不需要一定要得到她的同意吧。”
武相叹了口气，难得没有顺着武湘红的意思。
“红儿，如果你真想要进宫，就不能这么任性。”他语重心长地说道，“进了宫，可不是你说要出宫就能出的。”
本来还想着在武相面前诉苦之后，起码能得到些安慰，没想到却是另一番说教。
“爹爹……”她不死心地继续开口，却被武相打断了话。
“若没有其他事情，你现在就回去吧，不要让人在背后说我们武相府教养不好。”
气冲冲地回来，又气冲冲地离开，玉儿完全不敢在武湘红面前吭声，就怕成了无端遭殃的炮灰。
…………
中午被万安灵再三叮嘱不要再去接她，省得让武湘红真把自己当成眼中钉肉中刺，因此齐旭只能留在书房。
正好此时无沧来找，转达赵子怀与齐太后约定的日期。
“若没有意外，大概是三日后，主子便会过来接你们过去。”无沧如此说道。“门主……大概会在这几天来东京城。”
“他来干什么？”那是个不管世事的老头，无事绝对不会来这种是非之地。
“门主做事向来不会跟我们说，你若有疑问，可以在见到的时候问他。”
齐旭正要开口说话，忽然听见一阵急促的脚步声。
“齐公子……我家姑娘……姑娘她受伤了。”
来人是杏儿，抛出了个让人意外的消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