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到熟悉的小湖，万安灵心里毫无波澜。
果然还是这里。
不过以杏儿的身份来说，断不可能知道知府大人的府邸里还有什么少有人烟的旮旯地方的，能把她带到这里已经很了不起了。
“这里还挺偏僻的，亏得你竟然知道这个地方。”
“这还是上次跟着姑娘来的时候误打误撞找到的地方。”杏儿解释。
“原来如此。”万安灵点点头，便不再多问，她闭上眼睛感受着缕缕清风。“你说我能在这里躲到午膳时才回去吗？”
“我觉得这很难吧。”杏儿老实地回道。“您说是要出来更衣的，太长时间不回去，怡姑娘和芷姑娘必定会来寻您。”
“真麻烦。”万安灵整张脸都皱了起来。“老实说，在那里实在是太憋闷了，那些个姑娘装模作样的样子实在是让人不敢恭维。本来就是我不想去的地方，现在更让人厌烦了。”
“灵姑娘您再忍忍吧，听说是吃完午膳就可以回了。”
万安灵长叹一口气，早就知道今天会很麻烦，她本想着如果大家相安无事，那些人最多只是闲话几句。可谁能想到一开始就冒出个不怀好意的齐旭，硬是搅乱一池春水，让那些姑娘心里的酸醋如同涟漪一般不停地扩散，最终伤害她这无辜的池鱼。
“你说，那些姑娘怎么会这么想不开，偏要找齐旭当夫婿？”沉默了好一会儿，万安灵忽然问。“这不明摆着张开双臂去拥抱麻烦吗？”
“我听说齐三公子无论人品才学，还是家世都是洛城的首选。但凡姑娘们选夫婿要考虑的条件里，他都是占了首位的，自然也就对他格外青睐。”这是春姑姑跟她提过的，她也就现学现卖转达给万安灵。
“原来还有这种说法。”万安灵一下来了劲，“在那些姑娘眼里其实夫婿也是自己炫耀的资本对吧？若是嫁得如意郎君，在他人面前也是高人一等对吧？如果是这样想就说得通了，那齐旭就是洛城的稀有之物，引无数姑娘尽折腰啊！”
“姑娘说的话好奇怪，我听不懂。”杏儿抓抓脑袋，只觉得她每个字自己都听得懂，但凑起来就难以理解了。
“不奇怪不奇怪，我说这可是人的本性呢。”万安灵摆摆手，继续说道。“我换个方式或许你能懂吧，我问你，若你选夫婿，你想选什么样的？”
“老实忠厚的，最好就是能对我与家人好的男儿。”
“是吧，你这个是很好的想法，但如果有机会让你与齐三成亲呢？”
“……”杏儿被这个问题炸懵了。“怎么可能……我的身份根本没有……”
“别太较真，我说的是假如，假如你不考虑身份之类的，又有机会跟齐三喜结良缘呢？”
“那……那自然是……”杏儿没能把话说完，但脸已经红透了。
“是吧，你也会觉得很高兴对吧。”万安灵仿佛早就知道她会有什么反应似的，装好的凉水也早就备好了。“如果能嫁得齐旭，每日对着这样的一张脸，大概日子都会过得顺心些。皮相长得好的人就是这么吃香，先不论能力如何，品性如何，光是看着那张脸就能赏心悦目，让人心情愉悦。”
杏儿闻言，双眼悄悄往万安灵脸上看去，颇有同感地点点头。
“可，你道婚后生活会是怎么样？”万安灵话锋一转，开始泼水了。“他长得这样招蜂引蝶，你能放心让他独自外出？但你不放心又能如何？男儿志在四方，总不能困在女人的一点小心眼里。他顶着那张脸，会少得了投怀送抱的姑娘吗？”
杏儿张口结舌，一个字也挤不出来。
“若是哪天他厌弃你了，只允你占着他正室的名份，却不再与你亲近，然后没完没了地纳小妾，你能接受吗？”万安灵又说。“我猜测以齐旭的条件，哪怕他成了亲，那些姑娘也不会死心的。当他的妻子，就意味着得一直跟这些不死心的姑娘们过招，那余生得多累人？”
“……”杏儿本来红透的脸，因为万安灵的话渐渐转白。
“只要一想到日后会是这样过日子，哪怕他俊得跟天神一般，家世可比皇家，我也没有兴趣。”万安灵又道。“还不如找个不高不低的门户，嫁个相貌尚可的郎君，日后过些平淡点的生活，无风无浪地度过余生。”
杏儿越想越觉得万安灵说得很有道理，她不断地点头，正想说些什么，却有第三人抢先开了口。
“……你真是这样想的？”
主仆两人吓了一跳，猛地回头去看。万安灵身后站着两人，其中一个身着桃红绸衣月白长裙，打扮得像朵娇花一样，正是林芷音。
竟然追到这里来！万安灵在心里翻了个白眼，面上装出一副茫然的表情。
“姑娘，你是？”
林芷音并没有马上回答，她沉默地打量了万安灵许久才开口。“你不知道我是哪位？”
“抱歉，我们以前认识？”万安灵淡笑，眼神客气又疏离，语气平静，是对待陌生人时最寻常的态度。
林芷音想起来前贴身小婢跟她提过的小道消息，决定试她一试。“我与你是知己至交，你怎么把我忘了？”
“……”万安灵打量着林芷音，忽然笑道。“姑娘在说谎吧？”
林芷音沉下脸，不高兴地答道。“都说你失忆了，那是假的吧，你装得倒是像。”
“姑娘你说话挺有趣的，无凭无据的，你怎么张口就说我是装的？”
“若你不是装的，又怎么会知道我在说谎？”
万安灵无奈，她自打来这里之后，就一直想叹气。“姑娘，你说你与我是知己，可是你的态度很冷淡啊。我虽不知道知己至交是什么样的一种往来方式，却也清楚绝对不是你这样子的。”
大概林芷音自小就被娇养着长大的，她很多时候都是随着自己的心情去做事，对他人的喜恶也表现得很明显。虽然不至于像万安灵之前这么离经叛道，但在本质上她们两人是很像的。
经万安灵这样一说，林芷音哑然，思索了一番又觉得很有道理。
“好吧，我确实是在诓你。”她坦承道。
“那你特地跟来是为了何事？”万安灵说完就见林芷音扬起眉毛，便多说了一句。“可别说你是路过的，这里偏僻得很，我想不出你是要到哪里去才会路过这里。”
林芷音一时语塞。“我确实是跟着你过来的。”
“嗯。”万安灵点点头，露出果然如此的神色。
“所以，你想干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