程卫国自觉自己当上工人了，最开始他是在煤场当临时工，什么福利都没有，连要进煤场都没有自己的门卡。
现在虽然也是临时工，临近过年还在干活，但是程卫国惊喜发现，放假了居然厂里给他们这些临时工发工衣。
跟正式工颜色有些区别，但是这个后背比起以前，是可以挺起来的。
程卫国眉毛一皱，并不想去看。
不高兴地开口：“娘，我现在是工人。”虽然是个临时工，但跟他这两个兄弟不一样了。
程卫军脸色也不高兴，但居然还开口帮程卫国说话。
对老娘陪着笑：“娘，”被张小芳一拉，他习惯性瞪了对方一眼。
又继续说道：“娘，我来吧，老三没怎么干活。”
“老三，你们来吃现成的，不洗的话，就等着我们吃完自己洗。”
徐秀华无语地看了一眼便宜大儿子，转头继续坚持自己的想法，带头拿起筷子。
夹了块软烂的猪蹄肉放到程细姐碗里，又给大柱子和程元满各夹了一块。
三个孩子眼巴巴地看了看碗里，三双眼睛又齐齐看向各自的父母。
“都吃吧。”
徐秀华拍板，程细姐低头咬了一口又看了自己的三哥。
程卫国觉得他娘现在是越来越偏心了，怎么就跟撞邪了一样，以前他老娘可是什么都给他干的。
高娟娟的脸色一阵绿一阵青，准备转身就走，桃酥自然也要带上，可不能便宜了这些人。
不过那桌子上面的肉，她咽了咽口水。
程卫国抱着孩子挡在她前面：“媳妇，坐吧，晚点我来洗碗。”
他的工作说到底是高娟娟的功劳，这个城里媳妇怎么样都要哄好。
况且，因为高娟娟大姐夫的一句话，他这个临时工放假的事情，厂里还给发了两张肉票两张糖票。
说完就抱着走向张小芳：“大嫂，娃娃刚睡着，能不能让他跟小宝睡一块。”
小宝就是张小芳的小儿子，小娃娃都有自个儿的床。
张小芳笑得眼睛都眯起来了：“成，这有什么不行的，来来来，就在这。”
有事要求人，小叔又有本事，这点小忙顺手而已。
这段功夫，大家倒是都没有动筷子，徐秀华让程细姐坐到自己身边来。
毕竟她坐的这个位置还有空位，她可不想跟程卫国坐一起。
“娘，那是小叔的位置。”
罗桂花忍不住出声提醒。
“就一个位置，都坐下来都坐下来。一家子不计较这个。”
徐秀华说完默默把程细姐的碗筷移了过来，怪不得程细姐平时爱跟她粘一起，今晚反而乖乖跟大柱子坐一起。
程卫国面色如常，坐在高娟娟身边。
他进屋的时候没细看，还以为跟以前一样的菜色，没想到今年倒是不一样了。
张小芳跟罗桂花原本想说正事，但是肉实在是太香了，要是嘴巴用来说话，吃饭的速度就慢了。
猪蹄很大一个，炖得烂烂的，连着汤汁装了满满一海碗。
浇着杂粮饭吃，香得不行。
一年到头就个年可以吃多点东西，三家人都默默地扒着饭碗。
天大地大，干完饭再说。
......
杨知青本来也不是什么大好人，看中年男人和老女人走开了，他也没有什么多余心思去多管闲事。
只是被吵醒了，他就没有什么睡意了。
默默翻身，挡住别人的目光，从上衣的口袋掏出手表，看了一下时间又放了回去。
财不可外露，所以他跟谢凝万分小心。
知道了时间，他开始闭目养神，火车还有三个站就到沪市了，他要记得喊谢凝。
车厢里又传来脚步声，感觉到有人在来回地徘徊。
没想到又传来低喃声：“姑娘，上面的姑娘。”
谢凝不想搭理，她听出是最开始让她感觉到很不舒服的中年男人声音。只是对方越喊越起劲，吵得车厢其他人都不耐烦了。
“别喊了，吵死人。到底在找谁，吭声啊。”
“是啊，是啊，我这刚想眯会，就被吵醒了。”
“我喊这个姑娘呢，不好意思啊。年轻人，帮大哥个忙，喊一下，你们年轻人嗓门大一点。”
中年男人陪着笑，手指头指向谢凝的位置。又转头对着离得最近穿着西装的男人说道。
刚才穿着西装的男人莫名其妙被点名，中年男人又感激地看着他。
只好硬着头皮来帮忙喊人了：“你好，有人喊你，听得到吗？”
同车厢都是老人或者男人，算起来车厢就一个谢凝是年轻女娃。
谢凝被烦得不行，探出头来。
“有事找工作人员，我又不认识这个人。”
“哎，你......”
西装男人看到她，脸都红了，被谢凝这么一说，他也回过神了。
转头质问中年男人：“人家不认识你，你喊他干嘛。”
“我老娘这不是不舒服吗？我一个大男人也进不去厕所，想让这个姑娘帮忙。老人家老了，没人看着可能就在厕所摔了，哎呀。”
中年男人脸上的焦急神色还很真实，一只手还拉着西装男人，希望他可以帮自己说话。
谢凝表情毫无波动，一手拽着床帘：“我不认识你，工作人员那么多，你一直喊我？”
“没空！”
谢凝再一次大声提醒车厢里的人，她根本不认识这个中年男人。
西装年轻男人听完谢凝的话，看着中年男人的眼神都不一样了。
真邪门啊，这两母子，人家说得对，车上那么多人，干嘛非要找谢凝去帮忙？
想到这个，他自己都吓出一身汗了。
他好像差点帮忙干了什么坏事。
杨知青看完这场戏，心里警惕起来，默默看着中年男人和年轻男人陆续回到自己的位置。
“谢知青，你要是想去厕所，喊我一下，我跟你一起去。”
男人脸色凝重，对方明显就是盯上谢凝。
要是被强拉着，那谢凝这个身板只有被拖的份。
不要问他为什么不找工作人员找派出所来抓人，没证据！人家根本就不会理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