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正的桌子上放了一道骨头萝卜汤，一个辣椒炒兔子肉。还有一个炸丸子，一个蒸丸子。
程细姐闷闷地坐在椅子上，谢凝有些担心地看着她。
而杨知青则是着急地看着桌子上的肉菜，时不时张望大门口。
见徐秀华进来，眉眼都舒展开了。
“婶子，快来快来，谢知青今天做了很多好吃的，婶子你肯定喜欢！”
徐秀华看到程细姐数着米粒吃，准备吃完饭再去跟程细姐聊聊。
“一人当兵，全家光荣！”
“保家卫国！参军报国！无上光荣！”
“入伍就是深造，当兵就是成才！”
六零年的街头到处可见的招兵标语，虽然不是用红色横幅，但那白底黑色也非常显眼。
生产大队的事情，石头也帮不上忙。
石头想当兵，首先难过是程爱党和杨素芬那关。
部队对于入伍的岁数没有那么严格的规定，就连甜水村都有入伍指标。
有程建设的情况在前头，石头肯定是没法走大队的指标名额。
原本梦里的东西他也觉得是无稽之谈，但生产大队这一个月发生的事情，都跟梦里对上了！
庄稼之困，在梦里也发生了，但没有谢凝的出头劝告，就没有杨知青的发挥。
镇上救助粮被卡住，没能按时发下来。
整个甜水村饿到啃树皮，不少村民为了不被饿死，私底下买卖儿女！
因为程建设的事情，程爱国这个大队长得罪了镇上的领导。一连串事情，程爱国被拉出来。
甜水村的大队长基本都被换了，迎来不作为的大队长或者就是没有能力的生产大队长。
程细姐被秋收前就被陈家人带走了，算是变相避开甜水村的劫难。
石头闭上眼睛，梦里的东西基本都是要现实出现苗头，才会在梦里出现。
生产大队忙着挖井，石头从自己的枕头下摸出一块钱，这是每年过年，亲戚朋友给的压岁钱。
程爱党就一个儿子，程爱国家又都是在城里当工人。七年下来，杨素芬都把钱给他存着。
石头拿了钱，徒步去了镇上。这段时间他天天在村子里跑，身体原本就不差，一个半小时的山路对于只是有些小喘气。
去了镇上，石头用两分钱买了三个馒头，揣着热乎乎的馒头，口袋里还有程爱国给写的介绍信。
镇上到县城是有专门的公交车，社员们都亲切成称呼为大块头，里面可以容纳上二十人。
农忙时间，去县城的人不多。加上坐公交车需要一分钱，可以换一个鸡蛋，很多人情愿走一个小时过去。
县城的景色完全不一样了，没有镇上那么灰扑扑。石头直接照着记忆的地点，找到部队大院。
他掏出口袋里的介绍信，上面写着程新民，十岁。
这个也不算是虚报年龄，这个年代交通闭塞，对于出生证明这些都不完善。
石头是早产的，杨素芬的娘家怕这孩子养不活，就操作报大三岁。
十岁够了，等一系列流程下来，入伍的时候就是十一了。
部队大院是一间小平层，部队自然不是在这边操练，这里只是机关办理事务的办公室。
从外面看去，还可以看到小平层裸露在外面的砖头，看起来环境对应着部队这个名字。
石头深呼了一口气，提脚往前走去。
想要越过甜水村的审批，远没有石头想得那么简单。
门房大叔瞅了他一眼，石头虽然已经高了很多，但脸庞是骗不了人。
“大叔，我想请问一下，咱们城里的招兵是不是刚开始？”
“你还是个娃娃，只怕是不合规定！”
石头没有多争辩，拿出自己的介绍信，递到门房大叔面前的桌子。
介绍信上明确写着十岁。
“虽然有先例，但人家身体素质可不错。程新民是吧？”
门房大叔家里也有个差不多大的孙子，但还在念初中，家里倒是有关系把孙子安排进来。
只是那小子跟家里闹得天翻地覆，门房大叔还带过孙子去看部队的训练。
本意是想让他看到军人多气派！没想到孙子更不愿意了。
门房大叔看着跟孙子差不多大的程新民，脸色慈祥了些。
“是，我听到别人说，是可以来报名的！”
“我家里人不同意，所以我那边公社可能不会批准。”
石头皱着眉头，他说得这话确实是真的，程爱国对于他当兵的想法没有那么支持，只能做到不支持。
程爱党不同意，两兄弟容易闹翻。
石头从来不想让大伯来替自己承受，这是他自己的选择。
门房大叔听了这话，眼神都慈爱起来了。
“只是你这年龄不好过！叔我也不骗你，那些选拔的东西你暂时可能搞定不了。”
门房大叔在这里呆了二十年，更建议石头去走公社的路。
“我看你这下面盖着程爱国大队长的章，小伙子，你去求这个大队长肯定没错的！”
门房大叔提到程爱国，话里话外都是欣赏。
“不骗您，程爱国是我大伯，但是我父母不同意。”
门房大叔理解地点头，石头这样一说，他反倒是更加理解这个孩子的难处。
“这样吧，我让你进去。剩下的就靠你自己了。”
可以说动上面破例录取十岁，就靠着石头自个儿了。
“谢谢您。”
石头满脸感激，收回自己的介绍信。
门房大叔从座椅起来：
“你先进来我这坐着，不要乱跑，咱们部队大院管得严格。”
石头严肃地点头，门房大叔这才检查好大门，抬脚进了办公大楼。
“来人啊，来人啊！”
石头站了起来，往外头看去，一个老人朝着前头穿着黑衣服大喊。
老人追不上抢自己东西的人，那是他吃饭的工具！
满脸焦急，就想喊着人来给他抓人。
此人便是借给许凯检测器的宋老头，他在城里忙了三天，刚出了县城检测所。
在拐角处，装满工具的手提箱就被抢走了。
“老人家，我帮你去找回来。”
石头看到宋老头着急到老泪纵横，只犹豫地看了一眼门房大叔进去的方向，咬咬牙冲出部队大院的大门。
当然了，他没有忘记把大门给带上。
宋老头连连哎哎哎几下，连石头的人都没有看清，石头已经过去追人了
好在有那一个月的跑步，石头勉强追上人。两人在巷子打了一架，那人原本抢宋老头的东西只是突然起意。
看宋老头护在怀里，还一副宝贝的样子，他才上手抢了，没想到这玩意重得要命。
后面还有人追赶着，要是被抓到往警察所一送，就要完了。
现在石头紧追不舍，他跑得没有什么力气了，两人一前一后进入小巷子，已经是死角了。
那穿着黑衣服的人，咬牙把工具箱随便往地上一扔。
猛地朝石头扑过来，两人扭打在一起，石头没有经过系统训练，虽然长得高，但力气还真没有那么大。
被对方砸了一拳头在脸颊处，石头趁机用力踹一脚过去。
小巷子的动静，慢慢也吸引了路人过来。
本来那人还想再补上一拳，但被外头的脚步声吓跑了。
“没事吧，现在的真的越来越不行了。”
两个人心有余悸，把石头搀扶起来。
石头被砸到的时候，脑子有一瞬间是空白的。靠着墙壁缓缓了好一会，抱着那个灰扑扑的箱子，好一会儿才彻底缓和过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