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皇帝犹豫许久：“朕与齐王，自幼是关系最好的。这些年齐王不在京城，朕也总是与他通信。虽说朕也有同母的弟弟，但是相处的如何，王叔也知道。但是朕不能凭着自己的喜好乱来。这江山社稷不是朕喜欢谁就能交代给谁。朕不能不顾天下百姓啊。”
“是，我知道陛下也为难啊。陛下是个明君，这些事，当然要从江山社稷考虑。便是皇帝，这时候也不能凭着喜好来。陛下您下决定就是了，臣没有不应的。”宁王摸着胡子点头，心里大概是也有数了。
“就把旨意拟了吧，年后就宣布出去，免得他们都盯着。”皇帝道。
“是，只是一样，燕王那？”宁王皱眉。
“他能如何？他呀，一向是自视甚高，不明白自己的处境。还好，谢玺那孩子不像他。这都多少年了，他还以为是当初。巴巴的劝着谢玺去结交大臣，去送礼贿赂。还好那孩子不是那么目光短浅的。”
“先帝他们宠坏了他。”宁王摇头。
“我能说什么呢？朕说多了，人家只说我是容不下胞弟，说我刻薄。”皇帝摇头：“别的事，他想插手也没用。过继了，那就是我的儿子了。”
“是，陛下想的很对。不管怎么说，从燕王这里过继，血脉是最近的。臣看着那孩子也是个懂礼数知道好歹的，陛下不必担心。”
“其实燕王那，朕不怎么担心。只是他毕竟年轻，与各方都不怎么近……”皇帝蹙眉。
随即他又道：“不过这也不见得不好，与各方都没牵扯，那就意味着他不必为了各方妥协，朕身子是不成了，活不了几年。但是也能再指点指点他。”
“陛下万岁，切莫要说这种话。有您的护持，他才能成事。”
皇帝摆摆手，到底没有继续这话题。
宁王出宫回府，是什么都不说的。
他这人一向是嘴严，便是对自己儿子也不会说。
要过继子嗣，立太子，一道圣旨就是了。但是为了后头不生出麻烦，都要几个位高权重的老臣来亲自拟旨。
免得后头有人说新帝不合法。
陛下头一个选定的就是宁王。
当然，陛下对荣国公的看重并不是虚的，所以第二个就是他白启贞。
腊月里，临近年底，陛下陆续召见了几位重臣，终于是把圣旨敲定了。只等着年后就发出去。
荣国公得了消息后，倒也不算太意外。
这种大事提前说对谁也没好处，所以他也一样不会跟谁说起。
只是心里暗暗地叹息白瑜看人的毒辣。
也许是巧合，是运气，但是能有这份运气也是不得了的。
白瑜年前最后一次进燕王府，只是催促了谢玺一件事：“务必年前去给纯惠皇后磕个头。”
谢玺点头：“我知道了。你可是听闻了什么消息？”
“九哥，别问。”白瑜伸手在他眉心轻轻一点：“只需要记住我的话。”
谢玺凝视白瑜许久，点头。
“今日见面后，再见就是来年了。今日要跟你喝个尽兴。”
谢玺点头，叫人预备一桌好席面，也等于两个提前过年了。
今年过年的时候，谢玺要进宫，白瑜也不可能来，所以见不到的。
这一日，他们果然喝的酩酊。白瑜也没做什么出格的事，只是抱着谢玺安静的闭眼醒酒。
谢玺因为酒精的缘故，心跳的非常快，但是好像又有一些别的。
他紧紧的揽住白瑜，好像他们本就该这么亲近。
渐渐地，别的声音都听不到了，只有两个交替的心跳，此起彼伏，绵绵不绝。
这个年，乏善可陈。
但是对于谢玺来说是不一样的，他没有自作聪明的去直接供奉东西给纯惠皇后，那种伪装的敬仰太虚伪了。
他只是说知道陛下喜欢，又听说了纯惠皇后也喜欢，所以想去供奉。
“眼看着就过年了，也是巧了。前些时候侄儿还托人从京城送回去不少东西给母妃……”过年，想给过世的人供奉些东西，很正常。尤其他是个丧母仅仅一年的人，他想起了自己已故的母亲。
多么合适的一件事，多么巧妙的一件事。
人都会触景生情，陛下又何尝不会想起当初那个寄予厚望的小儿子呢？
要是谢玺真是秦皇后生的，那多好啊？
就在皇帝拍着谢玺的肩膀，叫他去给纯惠皇后磕头的那一瞬间。谢宾就感觉自己已经输了。
虽然如今还没最后结果，但是他就是有这种预感。
自己输了，输给这个一直被自己小看了的对手。
最难缠的对手并不是谢实那样的，而是一开始叫你忽略，叫你不以为意，叫你……低估的谢玺。
但是他坐得住，并不会在君前失态。
谢玺按着规矩给纯惠皇后磕头敬香，这件事很快就就在宫中传开了。
贵妃那像是没听到一般不置一词。
除夕，白瑜跟家里人一起过年。白家依旧热闹，今年二房添丁，纵容只是庶出的，老太太也高兴。
她不在意新出生的这个孙子，但是白家人丁兴旺她就高兴。
大家捧着老夫人，敬着老夫人，一起守岁过年。
一转眼，就到了崇文三十五年。
这一年，是要改变许多人命运的一年。
白瑜他们初六进宫，也就是初六这一日的早上，陛下颁布了圣旨。
正式过继燕王九子谢玺为嗣，册立为储君，择日行册封大典，正位东宫。
有的人早就知道了，有的人想到了，也有的人没有预料，无所适从。
不管是哪一样，他们都要接受这个结果。
最意外的不是谢宾，而是杨家。
杨家满以为，就算是谢实死了，这个机会多半是谢宾的。
他们不好直接去接触，但是也已经想好下一步支持他了，可惜陛下这一下简直是叫他们猝不及防。
如果只是这样还不算什么，主要是陛下还传了一句话：谢玺牒谱记载为元后秦氏膝下。
这就令整个杨家都无所适从。
你要说元后尊贵，他们也赞同，可陛下专门说这一句，就很是耐人寻味。就差明着表示不喜杨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