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大人，无凭无据，你这可是污蔑！”
萧宪眼眸沉厉，周身气息更是冷若寒冰。
曲黎没想到萧宪竟然还是入宫了。
两人隔着一段距离，四目相对之时，曲黎依旧坦然，萧宪的深眸之中除却黯然，还多了一抹尴尬。
诚如曲黎方才问的那样。
如果她不曾改变，还是以前的曲黎，就算知道她当年救了他，他或许对她还是厌恶的。
而他那日不问青红皂白，便扼住了她的脖颈，也确实是事实！
他知道，他们之间横亘着的不是一个小土坑，一个小山丘，而是鸿沟天堑。
她变了！
变得光彩夺目！
也正是这份改变，深深吸引了他。
却也正是这份改变，让她不肯原谅他，不肯给他机会。
想通这些后，他的嘴巴里只剩下苦涩。
担心她，他也顾不得去消化这份苦涩，匆匆进宫。
不想，竟是听到纪明山这样的一番话。
纪明山头皮阵阵发麻，踟蹰片刻，方才道：“这件事夜华郡主可是从头看到尾！”
“父皇，那就请夜华郡主入宫！儿臣绝对不允许任何人往黎儿的身上泼脏水！”萧宪修眉蹙紧。
康帝本不想将荣夜华牵扯其中，毕竟，中山王这些年在藩夷，也确实是震慑了很多不安分的部落。
他的手指指腹轻轻的摩挲着茶杯杯沿，思虑片刻，终究还是让福公公去请人。
荣夜华此时正看着桌子上的两杯茶，眼神飘远。
丫环站在外面，时不时的透过门缝向里看看，确定她没事，便也能稍稍松一口气。
“郡主，宫里来人了！”
听得通禀，荣夜华方才收回飘远的思绪。
“知道了。”
很快，她便弄清楚了康帝传召她入宫的原因。
之前就已经想过放弃纪念芙。
她与她关系是好，但也没好到可以为了她不顾一切的地步。
上了马车后，她又想起程若兰跟她说的那番话。
这段时间，萧宪日日跟在曲黎的身后，甚至为了她，还搬到了文昭院对面的院子去住，全无一点以前的风采。
她忽然捏紧手，红唇也紧抿成一线。
曲黎确实不配得到萧宪的爱！
马车徐徐停下，车夫在外面唤了好几声，也不见荣夜华下来，不免有些着急。
丫环轻轻挑开车帘，“郡主，已经到皇宫了。”
荣夜华下了马车，看了一眼这巍峨雄壮的宫殿，缓步走进去。
进了御书房，她一眼就看到了站在曲黎身边的伟岸男子。
思绪倒转，她似乎又看到了他纵马驰骋的英勇模样。
曲黎在荣夜华进来的那一刻，目光就一直停在她的脸上，自然将她看到萧宪时的那一抹迷恋尽收眼底。
萧宪却未有丝毫反应。
荣夜华担心会被人发现自己的心思，快速的收回目光，跟康帝行了礼。
她与一般从小就生长在京城的贵女不同，对着康帝福礼的时候，行的是武将的礼。
这倒是让曲黎稍稍惊讶了一下。
康帝倒是没有什么异样，很显然，荣夜华以前也是这样的。
“夜华拜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夜华郡主，纪爱卿说，你亲眼目睹了辰王妃是如何给纪念芙下毒，以至于她如今双腿全无知觉！”康帝肃声问。
荣夜华双手抱拳：“回禀皇上，夜华确实跟纪小姐一同去了云想斋。”
曲黎捕捉到了她看着萧宪时的痴迷目光，面上也没有半分动容。
若荣夜华真的能让萧宪看重，她倒是省心！
纪明山在听到纪小姐这三个字的时候，脸色震变。
以前荣夜华与念芙通信的时候，可是次次亲昵的称呼“念芙”的，如今当着皇上的面，竟是改了称呼，这显然不妙！
“皇上，夜华也劝阻纪小姐不要对辰王妃不恭不敬，奈何，纪小姐明显被娇宠坏了，依旧我行我素。夜华什么都没有看到，也就无法做这个证！”
在荣夜华来这里之前，康帝还曾想过，如果荣夜华作了这个证，他虽然会暂时放过纪家，却也会对中山王生出戒心。
现下，他倒是彻底放下心了。
曲黎偏眸，淡淡看了荣夜华一眼，嘴角勾出一抹讽笑。
感受到她的目光，荣夜华偏眸看过来。
曲黎却早已经收回目光，安静的站在萧宪的身边。
萧宪站出来，“父皇，既然是纪小姐先想要捉弄黎儿，也是她对黎儿不恭不敬，那么，儿臣想问问纪大人，纪家家教就是如此？”
纪明山嘴唇嗫嚅两下，此时无比的后悔就这么不管不顾的入宫。
曲黎挑着眉尾，补充一句：“皇上，曲黎会医术，却于毒术上并不精通。”
康帝闻言，看着她的目光不由深了几分。
御医都看不出他中了毒，她不但能看出来，还能轻易就解了他的毒，这若是对毒术不精通，那这普天之下，怕是再无人精通了。
“纪大人，纪小姐这双膝到底是如何坏掉的，你该好好去问问纪小姐！”
“辰王妃，你什么意思？念芙是真的坏了双膝！”
纪明山红着眼睛，大声反驳。
“夜华郡主可是作证了，她坏了双膝并不是本王妃下毒！究竟是怎么回事，本王妃就不知道了！兴许是纪小姐喜欢看戏，也就不自觉的想要体验一下演戏的感觉？”
纪明山被她给说的哑口无言，心中就像是烧着一团火。
“辰王妃，你怎能如此羞辱念芙？”
曲黎就要开口，萧宪抢先一步。
他眉眼疏冷，目光如同出鞘的利剑，握住曲黎的胳膊，将她挡在身后，抬起一脚踹在纪明山的身上。
伴随着一声闷哼，纪明山倒在地上，脸色苍白如金纸。
对上萧宪含着怒意的一双眼睛，他心中的惶恐被无限放大。
曲黎也没有想到萧宪竟然会维护他，黛眉微微拧起。
而荣夜华的心里却好似掀起了惊涛骇浪。
她再次想起程若兰说的那番话。
——你爱的辰王英勇无匹，而曲黎有什么？她就是个舌灿生花的人，最喜欢的就是勾搭别的男人。
——能配得上辰王的就只有夜华郡主这样英勇的女子了！
荣夜华心口涨涨的，目光从萧宪的脸上徐徐滑到曲黎那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