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女人呢?那个老女人,那个疯女人在哪!”接到佟之予的通知,郭兴在医院里叫嚣着要秦沛盈偿命。
“先生,这里是医院,请你……”
“滚开!秦沛盈呢,给我滚出来。”
“保安……保安……有人闹事,快来人呐。”
佟之予从病房里跑出来,“阿兴,你哥还没醒,需要休息。别在外面闹,快进来!”
“姐。”见到佟之予,郭兴的情绪稍稍平静了一些。不对,并不是郭兴的情绪平静了,而是在佟之予面前,他得表现得成熟稳重,做个优雅绅士。虽然这个词离自己这种人很遥远,只要这样离佟之予更近一些。
“快进来。”越来越多的黑衣保安朝这边围拢,佟之予眉头一皱,一把把郭兴拉进郭准的病房。
“喂,干什么!把人交出来。”
“不好意思。他哥出了车祸,他脾气爆,又刚从国外赶回来一夜没睡。一时冲动才会在医院里闹事,我已经教育过他了。”
“道歉就完了?这年头来医院的,哪个不急,哪个不严重。要各个都像他那么闹,还救不救人了?”
“对不起对不起。”
“哎,我认出你了。你是那个什么什么佟什么予的。明星了不起啊。”
“他真的不是有意。那位小姑娘的医药费我们全部报销,这件事就到此为止,好不好。”
“我告诉你,在我们这,明星也没有特权。”
佟之予看这保安是来劲了。她再退让只会让人觉得自己好欺负。“我没问你,我问的是她。”她一个眼神,看得人小姑娘低头含领的,哪里还敢说什么话。
“哎,你这……”为首的保安看样子就要动手推搡,佟之予一手指着墙角的监控,一面对着那个保安呵斥道:“小心别碰到我。该道歉的我道歉了,该赔偿的我也一分都不会少。今天如果你非要履行你的职责,里面请。只要你动到我一星半点,我们法院见。还有那个小姑娘,如果你还有其他的要求,等你下班以后我们都可以谈。我话说得够清楚了吗?”
佟之予实在是不想在他们身上浪费时间,既然先赔礼不行,那她就只能后派兵了。
“你!”
“算了,我还要工作。”小姑娘丢下一句原谅的话,摆着腰跑开了。
关上房门,佟之予重重舒了口气。
“姐,你就不应该惯着那种人。直接找院长把他们都开了不就行了,哪用搞得这么复杂。”
复杂?昏迷不醒的哥哥,永远长不大的弟弟。房里的事远比门外的事要复杂得多。“他们只是在做自己的工作。”
郭兴听出来了,佟之予这是在怪自己不冷静。“那我有什么错,我只不过在为我哥讨回公道。”
“哥哥没错弟弟没错,是我一个人的错,行了吧?郭兴如果你来只是为了给我添乱,看完你哥以后请你马上离开。或者,要么干脆我走。”佟之予准备拿包——她不爱喝酒,剩下的唯一逃避困难的方法就是,离开。
“姐,之予姐。”郭兴叫住她,“我哥现在情况怎么样。”
佟之予停下脚步,“很不好,医生说不知道什么时候才能醒,能做的只有等。”
“秦沛盈,我绝对饶不了你。”郭兴说得咬牙切齿,恨不得当即将她嚼碎了吐掉。
“她也住在这一层,不如你直接去把她的氧气机拔了,一了百了。你们该卧床的卧床,该坐牢的坐牢。我也落得一身轻松。”佟之予说完狠话,噎得郭兴一个字都说不出。也只有佟之予说这样的话,郭兴现在还听得进去几句。狠话说完,佟之予又和郭兴说了几句真心话,“说真的,郭兴。”佟之予在这里顿了顿,“秦沛盈的罪自然有警察去管,法官去判,不需要你担心。现在最重要的是,让你哥早点醒过来。”
“不行,不能报警。”郭兴突然想到,“那个老女人突然来找我哥麻烦,一定是已经知道了当年的真相。既然她已经知道了,报警只会让当年的事重新浮出水面……”
佟之予终于感到些许欣慰。“既然我们已经有了这样的共识,我想和你谈谈以后的事。如果你哥顺利醒来,那么一切照旧;如果你哥……我是说如果他醒不过来,你能接手的工作你要接手,你不能接手的工作,我来搞定。”
郭兴犹犹豫豫,似有话要说。
“这是最坏的打算,我相信郭准也是同样的想法。”佟之予补充道,希望打消郭兴在伦理道德上的顾念。
“老女人那边呢?”
“她已经醒了。一会我会找她谈谈,一切都会和你希望的那样——她什么都不会告诉警察,这只是一场意外的,偶然的,自然的车祸悲剧。仅此而已。”
“仅此而已。”郭兴不得不面对这个冰冷的事实,躺在床上一动不动的哥哥只得换来这一句“仅此而已”。可惜他没有一点办法,就连郭准的住院费都是佟之予掏的。太多的事等着郭准去做,他居然还能睡得那么死。“哥,听得见我说话吗?哥。”
“没用的,除了等待奇迹,我们没有别的方法。”
“就这么看着老女人得逞,你甘心吗?你还是那个敢想敢拼敢闯的郭准吗!”郭兴不断地刺激着郭准,此刻他多么希望电视剧情发生在他的身上。可惜没有。
佟之予明白,自己需要给兄弟两空间。“你照顾好你哥。我一会就回来。”
佟之予于这个病房里的人而言,应该算是不速之客。说来好笑的是,她以什么身份进去呢。伤者家属?她不是;从犯?她不是;调解员?她更做不到,佟之予也不知道从什么时候起,自己的脸皮就变得那么厚了。
咚咚咚。
开门的人是霍骥野。他没有多话,看样子是秦沛盈示意他让自己进来。“你是聪明人,我就开门见山了。我们不会报警,希望我们的想法是一致的。”
“当然。二十年前警察都没能找到答案,二十年后还是让当事人自己解决问题比较好。”
“我话还没说完。我们不会报警,除非郭准离开。”
“怎么,你连一个‘死’字都舍不得用在他身上,我巴不得他立刻死!立刻!!”
“你也逃不了。”
“你觉得我在乎吗?如果我想慢慢来,我就不会用这么直接的方法。我会折磨他,让他身败名裂,然后把他脸上的皮肤割下来,再拿他身上其他地方的皮肤来补。就这么一边割一边补,直到任何识别系统都没办法识别,直到所有人都以为郭准已经死了。只有这样才叫解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