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回答这个问题前，寡人想先问您一个问题。”
“您真的......是我母后吗？”
司权面色平静的看向太后，嗓音清冽，长睫落雪。
太后震惊的看向司权，怎么也没想到，她想要听到的答案不仅没有听到，反而还听到他问出这么一个问题。
什么意思？
他是不是知道了点什么？
太后的心不可抑制的慌乱了起来，只觉得突然间，脑袋里好似变成了一片白芒，什么声音都听不见了。
余心瑶水汪汪的大眼瞪得溜圆，最初的惊讶过后，眼里闪过一抹若有所思。
她抬头看向司权的背影，明明他还是那般高大挺拔，背脊挺的笔直，却莫名的被她读出了几分寂寥。
她倏然间上前两步，一直走到了他的身边，直到与他并肩站立，这才执起了他的手。
没想到却被冻得心头一跳，仿若捧着一块坚冰。
他的手一向都是炽热的，暖乎乎的，像个小太阳一般温暖着她，还会在她肚子不舒服的时候给她捂肚子。
可是这会儿却一反常态的、如此的冰寒刺骨。
余心瑶陡然间明白了什么，将他的手握于两手之间，努力给予他一丝温暖。
“站住，谁允许你走的？”司权忽然开口道。
余心瑶有些诧异的回头看了一眼，发现刚刚还在她不远处的贤妃，这会儿已经离她有好一段距离了。
这是打算开溜啊？
贤妃的秀眉狠狠蹙了起来，心中暗骂一句糟糕。
她明明差一点点就可以悄无声息地离开了，没想到居然被陛下给发现了，现在想走都走不了了。
贤妃僵硬的转过身来，脸上努力露出了一抹柔美的笑容来。
“陛下，臣妾是忽然想起还有事儿没做，又不想打扰到你们，这才打算悄悄离开的......”
司权却完全不买她的账，“好戏都看了大半了，不看完怎么行？”
贤妃：“......”
她就是不想看接下来的戏才打算离开的呀！这等宫廷密辛是她能听的吗？
她此刻真的是后悔了，就不该留下来听戏，最开始察觉到苗头不对时，就应该赶紧离开！
可是这会儿已经为时已晚。
“陛下说笑了，臣妾忽然想起那事儿晚些做也是没关系的......呵呵......”
没有溜掉的贤妃，又默默回到了方才的位置。
雪芽扶着贤妃，心里真的是欲哭无泪。
救命，为什么会碰到这样的场面？她们在场的所有人不会被灭口吧？
“母后，你还没有回答寡人的问题。”司权重新将视线移向脸色苍白的太后。
目光沉沉，声音也沉沉。
只有被她小手包裹住的那只手上隐约传来的热度，才让他冰冷的心稍稍有了一丝慰藉。
没关系，他还有她。
在这个世上，终究还是有人在乎他的。
太后回过神来，保养得宜的脸上恢复了从容与淡定。
事实上她除了脸色苍白了一点，自司权出现后，一张脸始终维持着波澜不惊。
这是在面对他时，经年累月戴习惯了的一张面具。
“皇帝，你什么意思？你是在质疑母后吗？”
太后在秀云姑姑的搀扶下，强撑着身体站了起来。
“母后十月怀胎生了你，辛辛苦苦将你养大，到头来你就是这样对待母后的？”
司权丝毫没有受到太后这番言辞的影响，冷静问道，“你十月怀胎辛苦生下的，是已经死去的太子殿下......还是我呢？”
太后心里咯噔一下，“你在胡说八道什么？哀家看你果真是病得不轻，脑子都病迷糊了！”
她的声音不自觉地扬高了些许，来遮掩住心里一闪而过的心虚。
司权将她所有的反应看在眼底，心底说不上是什么滋味，还带有一丝失望。
“寡人给过你机会了。”
司权的声音很沉很沉，似乎是在压抑着、克制着某种过于浓烈的情绪。
“死去的太子殿下是萧贵妃的儿子！母后只生了你跟小七，你怕是真的疯了！不然怎么会问出这种离谱的问题？”
似乎是觉得极为荒唐，太后的声音都变得有些尖利，她紧紧的咬着牙关，不让自己内心的情绪泄露分毫。
“是吗？那为何你对着寡人非打即骂？反而对着他就表现的十分温和？甚至还亲手给他绣了驱蚊的药包？”
太后怎么也没想到，他连这种小事都记得。
“你让母后生气了，母后还打你不得吗？至于前太子，母后也仅仅只是因为他储君的身份讨好一二罢了，归根结底还不是为了你，希望他能在国子监里多照顾你两分！”
太后说着说着，语气逐渐掷地有声起来，看向司权的时候露出满眼失望，一副‘你深深的伤透了母后的心’的样子。
“都这种时候了，你还要演吗？谎话说久了，是不是连你自己都信了？”司权不为所动。
“寡人本来想给你留一份体面的，只要你老老实实的待着，不惹是生非，寡人也不是不能留你。”
“可是你看看你都做了什么？还试图与贵妃相比？”
“贵妃之于寡人，如天上明月，而你，不过一熟悉的陌生人，甚至称得上是仇人。”
“若是没有你，寡人才应当是太子，萧贵妃所有的母爱都是寡人的，所有的荣宠都应该是寡人的，而不是像蝼蚁一样苟且长大。”
“哀家看你果真是病得不轻！”太后的指甲死死掐入手心，哪怕所有真相都被揭穿，她也依旧死不承认。
终究是没有证据的事，他又能奈她何？
哀家依旧是这大凉尊贵无比的太后娘娘！
司权的眼神从失望到平静，再到此刻的漠然，像是在看一个垂死挣扎的蚂蚱，“秀云姑姑。”
“奴婢在。”
秀云姑姑搀扶着太后的手没有松开，恭敬应道。
太后猛的转头看向她，眼里是毫不掩饰的错愕与震惊，“秀云？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