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管家速度之快出乎所有人意料。
甄映雪与靳月夔是没料到他有如此身手，关翎与伊萨则以为他假装遭人控制，不可能真的全力以赴。
难道他不是假装，而是真的中了甄映雪的陷阱？
尾济要他代替翎儿坐到甄映雪旁边，怎可能没有预想过这种后果？
还是说，尾济其实……
一闪而过的怀疑吓得关翎乱了心思。
她在主屋与尾济对话时，他明明是清醒的。
不……假如是尾济的话，会不会那时候他已经落入甄映雪的掌握，装作无事反过来骗她？
没时间给她厘清脑内纷乱的片段，沉舟穿过伊萨与靳月夔朝她伸出了手。
关翎急忙侧身避过。
在她躲开第一招的时候，靳月夔回过了神。
“你休想！”
他返身握住老管家的肩膀，用力拖住他。
沉舟没有避开紧抓肩头的手，反手握住他的手臂，仅一转，靳月夔整个人翻了一圈，摔倒在地。
那一日在竹青馆，诏明与靳星夔合力才拿下沉舟。
论单打独斗，沉舟应在他们两人之上。
但……即便靳星夔一人，也不至于一招都拦不住。
关翎简直没眼看摔在地上的靳月夔。
“涂府藏龙卧虎，真是好地方。”
意外捡到了宝，甄映雪高兴地瞪圆了眼睛。
老陈没朝地上的靳月夔看一眼，继续向翎儿走去。
他的手刚要触及翎儿，一张椅子由一侧飞来。
趁老管家抬脚停下椅子的机会，伊萨拉上翎儿往门口跑。
老管家刚要挪动步子去追，脚下一阵厉风扫过。
“我小看了你，你也小看了我。”
靳月夔双手撑地，一圈横扫，把管家逼向墙根。
他翻身跃起，挡到门前。
“接兵器。”
听到背后喊声，靳月夔伸手一接，发现手上分量不对。
一打量不是他平时练武用的长枪，而是伊萨挂灯笼用的细竹竿，又把竿子扔了回去。
“我帮过忙了。”
伊萨无奈地朝翎儿摊开双手。
“希望二公子的拳脚比得上他枪法的一半，这样还有机会拖住老陈。”
屋内的人没有追出来。
屋里的怪物庞大归庞大，附在死魂上面动不了旁人分毫。
要帮得上甄映雪的忙，需挑个普通人附身。
甄映雪看来是打算在靳公子与老陈之间选出一个，没工夫管他们俩。
“接下来怎么办？”
尾济没跟伊萨说过任何内情，他不知翎儿如何计划。
凭他们三人要打赢沉舟，无异于蚍蜉撼树。
伊萨扫了眼屋内的情形，总觉得哪里奇怪。
涂意芝神情麻木，呆立在甄映雪身旁。
“为什么那两个观战的人一动不动？”
涂意芝的情况确实有些奇怪，好像失了魂一样。
死魂仍旧盘踞在屋里，老陈尚未被夺舍。
涂意芝变成这副模样，是因为那怪物无法同时魅惑两个人吗？
关翎不懂观气，看不出屋里到底怎么个情形。
她忽然想起甄映雪跟她一样。
魂魄虚无缥缈，甄映雪同样看不见摸不到，没了缚魂花，怎么确定附身死魂的怪物在哪里？
必定有什么她能看见的物件联着那个死魂。
会不会是……伊萨在甄映雪胸口看见的气泡？
在萨拉赫斯时尾济提过，假如有信物作为媒介，魂魄可以穿越千里附体，足见魂魄可以与尘世之物关联。
石太史与涂意芝表现出来的样子，皆不是为人夺舍。
假如那能魅惑他人心智的东西，可以再夺取另一人的肉身，里外里就能同时操纵两个人。
那么道可清大方到配合自己的未婚妻另嫁，会不会是因为一早被怪物鸠占鹊巢？
石公子按兵不动，可能不只是想确定他那位好弟弟是否是父亲亲骨肉了。
“他们身上有没有奇怪的东西？”
伊萨凝神细看了半天，犹豫地摇头。
“看不见……与平日不同的东西。”
难道她猜错了？
她思索间，靳月夔被老陈拽起，甩向墙壁。
靳月夔急急转了身，借脚力蹬住墙面，回身向老管家踢出一击。
这一次老陈再度抓住他的脚踝，稍一转手，把他砸向地面。
靳月夔未像前次毫无防备，手扶地面，撑开双腿，把抓着他脚踝的人抡开。
“这……”
老陈出手的方式与关翎所知的沉舟不同。
沉舟下手狠厉，习惯一击制敌。
依他平素作风，靳公子抓他肩膀时，他不会反手握住靳公子手臂，而会扼断他的咽喉或者卸掉他一条膀子。
“呵呵。”
伊萨听见翎儿发出的干笑。
“吐故纳新……”
怪物寄身死魂，常人无法对它动手……尾济那句话的意思难道是要等它夺了活人的躯体，再消灭？
这可不行。
伊萨、沉舟以及靳月夔，她一个也不能扔在这里，必须全部带回华英国。
为免它附上他人身体，得先斩了拘束魂魄的器具。
沉舟坐在甄映雪旁边后才受其控制。
老陈与靳月夔打了半天，她躲在失魂落魄的涂意芝身后，不敢出门追他们，应该是不敢距离老陈太远。
与死魂相连，能控制他人的器物，大概在她身上。
甄映雪住进主屋后继续在饲养怪物，足见那是活物。
……甄家姐妹把一个能吞噬神只的妖怪当成普通蛊虫来用，莫非那东西平时的模样像是蛊虫？
“你……是否见过甄小姐随身携带瓶瓶罐罐一类的容器。”
关翎若有所思地摇了摇伊萨的手臂。
伊萨敲了敲腕子。
“……她那只手镯算吗？”
甄映雪腕间佩戴一轮雕花木镯，镯身较粗，假如中空，确实足以当作容器，只不过……
“那镯子没有任何缝隙，怎么打开？”
“不少机关盒以雕花来掩饰接缝。那手镯的外壳可以向上弹开滑向一侧……你见过马达法怎么拆开的。”
“你怎么确定那木镯是空心的？”
“她扔汤碗时，木镯叩到了桌面。声音不对。不仅如此，里面有东西。”
伊萨食指与拇指相碰，留出相思豆大小的空间。
木镯里暗藏的东西大约是这尺寸。
那东西假如是蛊虫，甚至不及桑格的白胖子大。
“我听说蛊虫生性凶恶，见了同类必杀之而后快。”
“你该不会想用灶台旁那条好吃懒做的废物，来引出……”
伊萨看到翎儿望向厨房。
“它差点做了甄小姐的孩子，同在院子里住了那么久，一直没有机会见面，岂不可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