关翎越是急于寻求答案，这男人越是沉默寡言。
他抛出她在意的事，无非想她追着自己。
想清楚他的目地，关翎不再着急问他。
“既然提及后宫……那不如说说我在后宫经历的事与你有多少瓜葛。”
往皇宫丢噉精鬼的人，曾在端午夜暗示她御花园存在蟾宫步道。
那种明明与人勾结又出卖伙伴的行径，与这男人的喜好太过相似。
“难道娘子没有看懂为夫的苦心暗示？枉我提醒得那么明显。”
果然是他。
“中元祭差点要了我的命！”
想起自己遭的罪，关翎心底升起一股怒火。
“娘子勿怪。待你我成亲之后，为夫一定不让任何人伤你。”
“你到底与谁勾结对我下手？”
苏檀想要握住她的肩膀，关翎闪到一边，不给他碰到分毫。
他吸了口烟，静静看着她蹦跶出好几步。
“娘子这般生分，好生令为夫伤心。我若不加入他们，怎知他们要做什么？这不过是为了保护娘子的权宜之计。”
“保护我？”
关翎气得差点笑出来。
且不说中元祭的噉精鬼差点扼断她的喉咙，这人把她掳到龙溪附近后，扔在荒郊野外。
没有遇到商旅的话，她差点渴死在沙漠里。
“多亏你我险些喂了沙漠狼。”
她挥袖扇去那些恼人的青烟。
苏檀一脸无辜地叹息。
“此事怨不得我。为夫本想将你直接接入家中，谁知半途有宵小劫道，杀了我派去接娘子的大蛇，这才劳娘子吃了些苦。不过幸好娘子洪福齐天，有惊无险。”
阿纳斯塔西奥说他幕后之人并非想杀她，而是想抓她，原来是真的。
苏檀想要抚摸她的脸庞，伸来的手被一掌拍开。
“你到底有何企图，不如直说。”
“我……”
苏檀转了转眼珠，翠绿的眼睛在幽暗的房间里滑出一道光轨。
“对娘子一见钟情。”
跟阿纳斯塔西奥一样，一到关键处就打算用这种话敷衍。
难怪伊萨说，用恋爱解释一切的人有病。
“本宫看上去像发情期到了吗？”
苏檀用烟杆点了点自己的脸颊。
他以为换了这副容貌，情窦初开的少女无法不心动，没想到她不光不当回事，甚至相当讨厌。
“殿下……可听说过涂氏祝术只有涂氏后人才能使用？”
苏檀沉吟了片刻，神情严肃了一些。
这件事关翎确实知道。
涂氏正因此，同为世家之一，地位比另三家高一截。
哪怕现今式微，在前朝乏人支持，其地位依然无可取代。
不过保持这种体质需世代同姓通婚。假如与外姓结合，只消两代，就无法再使用祝术。
这样的人划归为水氏。
苏檀哪怕是涂氏与外族通婚所生，依旧姓水。
阿纳斯塔西奥既然可以使用祝术，也是同样。
唯一的例外是四皇子那样与皇室所生后代，继承皇室的姓氏“风”。
苏檀如果是希望子孙继续掌握涂氏术力的话……
“你若觊觎涂氏血脉，打本宫算盘是算计错了对象。本宫并非涂氏人。”
“殿下可有想过，为何仅有涂氏血脉能使用祝术？”
苏檀没有正面回答她。
这句话问住了关翎。
她从未深想过这件事。
涂氏尽管奉清源皇后为祖，但涂氏并非清源皇后的后人。
皇后仅有与太祖所生的两位皇子。
没人说过涂氏是神血后裔。
相反真正是神血后裔的龙神一脉，不以祝术出名。
关翎唯一见过与龙神相关的神术，只有制造逐疫兽的傩术。
“祝者，咒也。”
苏檀在唇间翘起一根手指。
“咒者，誓也。”
“此话何意？”
她一追问，苏檀就拉起她的手，贴到自己唇边。
“成亲后，为夫告诉你。”
成亲后她再知道，还有什么用？
关翎甩掉他的手。
“殿下想知道我愿意与殿下交易的理由，这便是理由。于殿下或许无足轻重，于我而言万分重要。重要到不惜与鹘霜、拓食、华英国三国为敌。”
他这般大言不惭，关翎笑了出来。
“纵使你想与三国为敌，也需有此能耐。”
“尚有三日。”
苏檀在她面前举起三根手指。
“殿下会知道是否需要我。”
说罢，苏檀推开通往露台的门，打算离去。
门外黯淡的月光在他身后投下长长的虚影。
关翎站在那道影子里看他走上露台，突见他停住了脚步。
“还有何事？”
关翎抬起脸询问。
苏檀的衣袂煽动起一阵清风。
他毫无预兆地转回身，一把托住少女后脑，吻了下她的脸颊。
“……你，干什么！”
关翎一回过神，立刻踹了他一脚。
苏檀闪避开，笑着俯视陷入慌乱的少女。
“殿下也许不愿相信，我确有几分真心。世间之事，不全然出乎算计。”
*
“亲这里。”
伊萨一大早来到让莎的房间，就见她不停用水洗脸。
一看见他进门，她立即指着自己左脸，反复强调。
“亲这里。”
直到他按她要求，吻了下她左脸颊，她才消停。
“发生了什么？”
她沾了水的脸被寒风吹得发红。
伊萨替她擦干了脸。
服侍她洗漱的侍女面面相觑，帮她涂上玫瑰水与面脂。
“让莎是不是起疹子了？”
阿西亚一进门就见到她半侧发红的脸。
她今天实在太反常了，伊萨不放心地摸了摸她的额头，确定她没有发烧。
“你哪里不舒服？”
“心里。”
小丫头捶着胸。
看她的样子，大概又在为了些古怪的念头怄气，伊萨不再追问。
“比武场……”
沉舟进门后刚要开口，见她脸颊发红，愣了下。
“没什么事，洗脸时搓太久了。”
关翎留意到沉舟的眼神，揉了揉脸。
“比武场怎么了？”
“李大人已调查过比武场，并派人驻守，确保没有机关埋伏。”
“众目睽睽之下，鹘霜王若暗箭伤人赢得比赛，会为国民不齿。我想他不至于这么下作。”
“问题在于那把奇怪的剑。”
阿西亚用手撑着脑袋，不住抖腿。
“我跟美丽的侍女姐姐交换情报后得知，沓古托拿到那把剑有十几年了。在他未继承鹘霜统治者前，那把剑就属于他。似乎是鹘霜前任祭师送他的礼物。”
“交换情报？你用什么跟侍女交换情报？”
伊萨警觉地问了他一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