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喻言离开后，金湛脸色渐渐严肃，一点往常的吊儿郎当都没了。
他气极反笑，一字一字说：“严糯糯，真是好样的。”
“......”严糯糯还未从打击中醒神，她鼻尖发涩，涩意冲击到眼周，“什么？”
“爷夸你好样的，”金湛冷嘲热讽，“头次喜欢人，就能瞎了眼。”
严糯糯眼眶滚烫，连忙垂下脑袋。
晶莹剔透的泪珠断了线般，噼里啪啦砸落。
金湛闭了闭眼，一肚子脏话没地说，憋的咬肌都鼓了起来。
半晌，他削瘦冷白的手揉住严糯糯脑袋，似无奈，似哄她：“行了，这乐高给哥哥行不行，哥哥就喜欢这个。”
严糯糯肩膀颤了下，细细的哽意被硬咽了下去。
“很、很贵呢，”她抽抽噎噎，“哄、哄了我舅舅两天，才给我买的...”
金湛额角抽了下：“所以？”
严糯糯满脸眼泪：“卖给你，行不行？”
“......”
定格几秒，金湛一口牙快咬碎了。
谁说这丫头蠢的？
明明猴精猴精的。
轻飘飘就能把他工作后发的第一笔工资给掏走。
“能打个折不，姑奶奶？”金湛没好气，“我给你金岁荣叔叔打工呢，一个月才给我一万，你嗖的给掏完了。”
严糯糯吸吸鼻子，闷着声：“那送你一个圣代。”
“......”
那圣代难道不是她之前答应的吗？
凭什么算到这个上面？
金湛憋了会：“我也想哭。”
“......”严糯糯用手背抹眼泪，“金湛哥哥，日行一善，祝你来年娶个好老婆。”
“......”
沉默短瞬。
金湛舒了口气，像是想通了：“借你吉言。”
他舔舔下唇，意味深长补了句：“希望你说话算话。”
为了证明自己说话算话，严糯糯果真帮他买了一个圣代。
金湛满脸黑线，匪夷所思：“来都来了，已经晚饭的点，咱就吃一个圣代？”
“你吃，”严糯糯眼睛还红着，“我饿着。”
“......”
知道自己这样小气，严糯糯心虚的解释：“我最近零花钱用超了，不敢再要了。”
“你才从我这儿赚了一笔，”金湛不客气地指出，“一万呢。”
请他吃顿肯德基又怎么了。
严糯糯抿抿红润的唇，顾左右而言它：“金湛哥哥，李白说过，千金散尽还复来。”
“......”金湛哭笑不得，“所以，上一句‘天生我材必有用’是在点我？”
他的作用，就是被严糯糯讹诈？
小姑娘别扭了，到底不擅长把人逼到绝路，她觑他一眼：“那你想吃什么...我帮你买。”
“一个全家桶，”金湛毫不客气，“三个奥堡，一杯饮料。”
“......”严糯糯湿润的眼睫扇了扇，“这么多啊，你吃得完吗？”
“当然，”金湛嗤了下，“你当哥哥185的身高是白长的？”
严糯糯掰掰手指头，泫然欲泣：“你能不能只吃个奥堡垫一垫，等回家让我舅舅给你做饭。”
金湛头都痛了：“叔叔阿姨是少你钱花了？”
“......”严糯糯支支吾吾，“我、我同桌，开学时被我发现她每顿只吃一个馒头配咸菜，我就把我每个月的生活费分了她一半。”
到今天为止，已经分了三个月了。
“男的女的，”金湛敛了笑，审视的眼神，“你爸妈舅舅知道吗？”
严糯糯摇头，可怜巴巴的口吻：“女的，女孩子都要自尊的嘛，我怕她不舒服，没敢告诉任何人。”
她自然粉的唇又吐了句：“只跟金湛哥哥说了。”
“......”
冗长的沉默。
金湛神思微动，像是被这话恍了神，心不在焉起来。
直到严糯糯挥手打断他：“金湛哥哥，这是咱们俩的秘密，你别跟他们说，好不好？”
若被爸爸妈妈和舅舅知道，她一定会挨骂。
骂她居然敢从生活费上节省。
金湛回了神，他唇角弧度温情些许：“放心，哥哥嘴巴严着呢。”
讲完这句，他懒懒起身，一副瞧不上这里的模样：“走吧，回家，哥哥煮面给你吃。”
一听见自己不用出血了，严糯糯情绪都高涨几分。
她兴高采烈跟在男人身边，难得的亲昵。
回程时，那盒乐高是金湛拿着的，他手长腿长，拎起来轻松自如。
“诶，严糯糯，”橘色的暖光灯下，金湛瞥她，“男人呢，有劣性根，不喜欢上赶着的。”
提到这个，严糯糯又想起方才被骂的事。
她鼻尖一点可怜的红：“我成绩确实很差。”
“你再被他pua一个试试？”金湛恼了，音调都凉了几度，“咱们家从不需要靠成绩来证明自己，除了成绩，你琴棋书画哪点比不上别人？”
严糯糯忍不住纠正：“是我们家，你跟我，不是一个家。”
“......”金湛无言以对，他望着草头这座小城的夜色，低喃，“碰见你，真是爷的不幸。”
回到家后，骆归一还没回来，只来过一个电话，说要加班，叫他们自己弄点东西吃。
严糯糯从未进过厨房，十指不沾阳春水，金湛脱掉外套，捊起袖子，认命的在厨房搜罗食材煮饭。
他会的也不多，找出几包泡面，怕正在长身体的小丫头营养不够，又把冰箱里的鸡蛋和青菜拿出来备好。
烧水时，金湛倚在料理台，眼神居高临下，懒散道：“小糯糯，语文书拿来，哥哥检查背诵。”
“......”
不情不愿把语文书递给他后，严糯糯嘴巴动了动。
金湛搭眼瞥她：“说。”
“......”严糯糯小心问，“金湛哥哥，你头发怎么变成黑的了？”
“剪了，”金湛低下眼，翻动她书页，“你金叔叔说了，黄毛不能进你们家。”
“......”
严糯糯吭哧一秒，憋了句：“你干嘛非进我们家？”
男人个高，大半张脸被书本挡住，只依稀能看见他扇子似的眼睫动了下，表情不明。
许久，他悦耳动听的男低声从书本中传来：“爷乐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