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顾知行问。
宋橙点了点头，“嗯，我知道自己在说什么，你...生气了吗？”
顾知行见她一直低垂着头，习惯性地想摸她的头，在快触碰到时，顿住了，又收回了手。
“既然你很清楚自己说的话，我没什么可生气的。”顾知行淡淡地说。
虽然，这同样可以达到他想要的效果，但是心里的感受骗不了他，他是生气的，气她说的没那么喜欢他，气她说的年少无知，气她还可以堂而皇之地让他原谅她…
宋橙不知道自己是怎么走出的电梯，怎么回到了家里，直到荣音喊她，她才有反应。
“嗯？妈刚才说什么？”她问。
荣音在收拾东西，她准备带宋橙回安市住一段时间，“我是说，你的那些衣服我少带点，你姨奶奶给你买了很多新款，不用来回带。”
“哦，好。”心不在焉地回着。
接着她进了洗手间，一进去，她直接打开了淋浴花洒，站在花洒下哭了起来。
心里很疼很疼，疼得她直捶胸口，她感受到了什么叫做撕心裂肺。
她说她没那么喜欢他，他没有生气。
她说让他原谅她，他原谅了，他也没有生气。
其实，是他没那么喜欢她吧？
所以，他们才会那么顺利地分手，他连一句挽留都没有。
想着她刚才问他：“顾叔叔，我们还是做叔侄吧，好不好？”
他说：“好。”
他答应了。
明明是她想要的，可是心太疼了...
衣服很快湿透，水温原本就不高，宋橙淋了很久，直到水温彻底变凉，她才裹着浴巾出来，头发也只是随意擦了擦。
宋橙直接解开浴巾就躺上了床，一点儿都不想动，只想躺着，很快，人就迷迷糊糊地睡着了。
不知道睡了多久，耳边传来焦急的呼唤声。
“小橙子！”
“小橙子！”
“宝贝！你醒醒！”
宋橙睁不开眼，只知道耳边有人一声声地在喊她，她听得出那是她妈妈的声音，可是她无法回答。
忽然，感觉身体被腾空抱起，鼻尖萦绕着一股淡淡的清冽又熟悉的味道。
是谁？
她感觉自己嘴巴在动，但是听不到自己的声音。
等到她清醒过来时，她躺在医院的病床上，床边坐着的是荣音。
环顾四周，只有荣音。
荣音柔声问：“宝贝，你醒了？”
宋橙开口说话，但是嗓子干哑，说话的声音嘶哑破碎，“妈。”
荣音“嘘”了一声，摇起床头，将水杯放置她唇边，“先别说话，喝口水，润润嗓子。”
荣音舍不得骂她，主要是心疼，“你发烧了！洗完澡，头发也不擦干就睡觉，睡衣也不知道穿，都多大人了？妈妈不在身边，你都是这么照顾自己的？”
宋橙努力回想，想起自己从浴室出来，好像是没有擦干头发，只穿着内衣就躺床上了。
她吐了吐舌头，没说话。
过了一会，宋橙想起迷迷糊糊中应该是个男人抱着她的，她问荣音:“妈，是你送我来医院的？”
荣音说：“对啊，不是我，难道家里还有别人吗？”
宋橙又问:“那我怎么感觉有个男人抱着我？”
荣音说:“哦，那个啊，是救护车上的医生，我打了急救电话。”
宋橙沉默，可能是错觉吧，她怎么会觉得是顾知行抱的她？
荣音接着说：“医生说你高烧到快四十度了，把妈妈吓死了！好在现在退了点，宝贝，妈妈别的不求，就希望你平平安安健健康康的，你能答应妈妈吗？”
看着荣音担忧的眼神，宋橙心里五味杂陈，她能吗？
也许她比她爸爸发病的时间还早！
唇角微微扯出一抹弧度，宋橙对荣音说：“妈，我这不是好好的嘛，发烧是每个人都会碰到的小毛病，我以后会好好注意的，不让自己生病，好不好？”
荣音摸了摸她因为发烧而红润异常的脸蛋，说：“嗯，好好照顾自己，即便妈妈不在身边，也会监督你的。”
宋橙乖巧地点头，“嗯，欢迎妈妈远程遥控监督。”
在医院住了两天，宋橙完全退烧了，也没有其他问题，第二天下午就出院了。
回到公寓时，荣音还是试探性地问了问顾知行的事，宋橙这几天没提到过顾知行，她不知道顾知行是怎么处理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
“那个...顾知行，他最近很忙吗？好长时间没怎么见到他了？”
宋橙听到“顾知行”三个字，正在脱外套的动作顿住，她要怎么跟他们说她和顾知行分手了呢？
沉默了几秒，宋橙将外套脱下放在沙发一旁，故作自然地凑到荣音身边，撒娇道：“妈，如果你女儿是个渣女，你还会要我吗？”
荣音轻笑了一下，“怎么个渣法？”
宋橙说：“...就是我发现我其实没那么喜欢顾知行，我就觉得我挺渣的。”
荣音一听，心里顿时松了一口气，还好是她不喜欢了，她语重心长地说：“喜欢和不喜欢，没人能控制，有时候的喜欢可能是一时被那个人的外表吸引了，真正在一起后，你会发现，他的灵魂是跟你不契合的，不是常说‘好看的皮囊千篇一律，有趣的灵魂万里挑一’嘛，你发现得早是好事，只有和灵魂契合的伴侣相处，两个人都会更舒服。”
宋橙突然问荣音：“那你以前跟爸爸在一起是不是被他的才气所吸引，后来发现灵魂不契合才分开的？说实话，我爸爸虽然不是大帅哥，但是眉清目秀又有才华，放在古代那也是个俊俏的状元郎，估计能招为驸马。”
宋橙毫不避讳谈起宋允文，在她心里，宋允文一直活着，她想时常提起他，记得他。
荣音听到宋橙很自然地提到宋允文，她很欣慰，她的宝贝女儿没有过度悲伤，也坦然面对宋允文的离开，她说：“你爸爸在大学里就是一个挺受女孩子喜欢的人，有书香气，温文儒雅...是我没有珍惜他。”
如果有下辈子，她希望先遇到他，先爱上他。
宋橙趴在荣音的腿上听着，眼睛盯着落地窗外的湖心公园。
良久，宋橙开口说：“妈，我跟顾知行分手了。”
荣音温柔地抚摸着宋橙的头发，“既然发现没那么喜欢他，早分开是对的，对你们两个都好。”
宋橙：“嗯，可能...他也没那么喜欢我吧，所以，我们算是和平分手，这样挺好的，以后，他...应该会遇到更好的吧。”
鼻梁上有一丝痒意，宋橙悄悄抹了下，抹掉了那滴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