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我已经订了下周二飞往蒙彼利尔的机票。”
一回到家，韩芷就站在门口，把这个消息告诉了程迎。
她放鞋的手停在空中愣了愣，抬头看了她一眼，便迅速把鞋塞进鞋柜。
“这么急？”
韩芷抿嘴笑笑，“刚好有个朋友也要过去，就一起了。”
程迎默声往客厅走，内心的一股惆怅油然而生。
自韩芷与程家断绝来往，程迎忙于创业，两人相聚的时间就少之又少。
想到现在公司已经稳定，她也要毕业了，两姐妹可以好好相处相处，她也可以多点时间照顾韩芷，但没想到她又要去法国了。
程迎一时间没控制住情绪，她站在餐桌前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哽咽着喝完了一杯水。
韩芷挽着她的手臂，伸出手抚去她眼角的泪，程迎转过身倚靠着餐桌，眼圈泛红的看着她。
“小芷，姐姐对不起你，我一直都没有照顾好你。都是姐姐不好。”程迎说这话的时候，指甲像是要嵌入餐桌一般，她感觉胸口一阵沉闷。
“姐，自妈妈和舅舅走后，我就只有你和外婆外公了。我去法国后，你有时间多去看看，替我照顾好他们。我现在最放心不下的就是两位老人了。”
韩芷闭眼的瞬间，泪一下子滑落，刚好滴在程迎的手背上，她感觉一阵刺痛。
“放心，我会照顾好外婆外公的。”程迎把头瞥到一旁，“你也好好照顾自己。”
“嗯。”韩芷扯了一张纸巾递给程迎，“姐，我想今天回外婆家住，我出来这几天她一定很想我了。”
“好。”程迎擦干眼泪，“我陪你一起去。”
程迎开着车，放低车窗，车往老城区走，一路上的夜景，让她感觉像是回到了小时候。
那时每到周末舅舅就会来接她们姐妹俩去外婆家，一到巷子口就可以看到外婆在大门口张望，她们总是让舅舅停车，朝外婆狂奔过去。
外公总是在厨房忙碌，做他们喜欢吃的红烧肉，还有那自制的糖葫芦，总是让姐妹俩抢着吃。
曾经的回忆渐渐弥漫上来，程迎的嘴角扬起了一弯笑，路过糕点坊，程迎把车停了下来。
“好叔。”程迎叫了一句正在打盹的中年男人。
男人抖了一下，瞬间睁开眼睛，打量一会儿程迎，“迎迎啊。”
“好叔，好婶儿呢。”
“你好婶儿现在迷上了跳广场舞，一吃完饭就不见人影了。”他连忙站起来招待程迎，“她现在整天在广场上苍茫的天涯是我的爱，可怜了我要守店，不能去打牌喽。”
程迎和韩芷相视一眼笑了。
“好叔，给我来一盒绿豆糕，再来一盒玫瑰花饼。”
“给你外婆外公带去啊。”
“嗯。他两喜欢吃这个。”
好叔拿铁盒子整齐码好糕点，用印着“好再来老字号糕点”的袋子装好。
“来，迎迎，你的糕点。”
“谢谢好叔。”
“你都多久没来了，你外婆外公可想你了。再忙也抽时间来看看他们，他们老念叨你嘞。妹妹常看得到，但姐姐他们也是很想念的。”好叔笑着拍了拍程迎的肩膀。
“好叔，我知道了。之前一直忙于工作，是我疏忽了对外婆外公的照顾。”
“你舅舅走后，他两人其实挺孤独的。”好叔叹了口气，“都怪好叔多嘴，不说这个了。”
程迎笑着摇摇头，“自我舅舅走后，也多亏了好叔好婶和邻居们对我外婆外公的照顾。”
好叔摆摆手，“都是街坊领居的。”
“那好叔，我们先走了。替我向好婶问好。”
程迎把糕点放到后座，侧身坐进车里。
她打着方向盘，后视镜里的好叔扭动着身子，嘴里唱着“苍茫的天涯是的爱，绵绵的青山脚下花正开。”
程迎笑着摇摇头。
“小芷，这里还是保留着我们小时候的味道。”
“是啊，老巷子，老槐树，一切都好像没变，但一切又好像变了。”韩芷看着窗外。
伴随着夜晚的微风，过了两条巷子，车停在了舅舅经常停的地方，借着灯光，程迎回头看了一眼院子还有外婆每次来接她们站着的大门口。
“小芷，你先进去，我去停车。”
“姐，你快点进来。”韩芷从后座拿过糕点盒。
她一边跑一边喊着，“外婆，外公，我回来了。”
“老头子，你听是不是小芷。”
“是嘞，是嘞。是我们小芷回来了。”
两人迅速从沙发上起来，披着衣服去开门。
“老婆子你慢点。”
门打开的时候，韩芷一把搂过外婆。
“外婆，我想死你了。”
“想我了，还去这么几天。”外婆捏着她的肩头。
“你看这是什么!”韩芷摇晃着手中的糕点盒。
“你好叔店里的糕点，前两天买的还没吃完呢。”
“这不是我买的。”
“那是谁买的？”
韩芷搂着外婆的肩膀走进屋，“你猜。”
“外婆猜不到。”她脸上挂着慈祥的笑，双手放在身前摇摇头。
“等下你就知道了。”
“小芷。”外公一看到她就笑得咧开了嘴。
“外公。”
她扑进外公的怀里，摸着外公的光头。
“你这孩子。”
“外婆，外公。”程迎站在门口，喊了一声。
两人视线落到门口，“阿迎。真是我们阿迎啊。”
两人拉着程迎的手，外公还落了泪，程迎也跟着哭了起来。
“有多长时间没来了。”外婆沉思着，“快一年了。”
程迎点点头，“之前一直忙着公司上市，就没过来看外婆外公。对不起。”
外婆摸着她的手背，“傻孩子，你外公和我都知道，你不容易。只是阿迎啊，除了事业你也要照顾好自己啊。”
“嗯嗯，我知道的，外婆，你和外公也一样。”
四个人坐在沙发上吃着好叔家的糕点，说着小时候的事情。
“老头子，你还记得咱们阿迎用棍子捅老汪家树上的马蜂窝吗？”
“怎么会不记得，脸都被蛰肿了，天天哭着问自己会不会变成一个丑八怪。”
众人都笑了起来，外公更是笑得眼泪都出来了。
房间里好久都没有这么开心热闹了，程迎特别珍惜此时的时光。
对她而言，这是弥足珍贵的。
“外婆外公，我今天就住这里了。”
“好啊，我去把房间收拾出来。”外婆起身。
程迎拉住外婆的手，“我今天想和外婆一起睡。”
“我也是。”韩芷也举着手。
“得，我搬被子去隔壁吧。”外公倒也识趣，“老婆子可别说我坏话啊。”
外婆浅笑着白他一眼，“话多。”
但这句话在程迎看来确是甜蜜的宠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