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点休息吧。”姜南楚温柔的声音轻抚云扬的心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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遥远的怀市。
“可是我爱你。”
“如跛脚的孤狼穿越过荒漠几万里。”
“在漆黑如墨滴无边无止境的夜里。”
“看到远方徐徐升起。”
“最初一抹悠远而缱绻的光景。”
“可是我爱你。”
“如瘦弱的雄鹰穿越过雪原几世纪。”
“在稀薄的空气肆虐无忌的寒风里。”
“蓦然感到的那一缕。”
“生平未见渺小却蚀骨的暖意。”
胡来跟着车载音乐鬼哭狼嚎着，突然手机接到了一条消息。
“回家的路上竟然如此惬意，不行，等雨停了这几天还得去山林公园玩玩。”胡来自言自语，找好停车位，然后掏出手机。
轰隆隆！！！！！！！
“他￥@#￥@！哪来的雷声吓人？下雨就下雨好吗？打什么雷？”胡来在车里咆哮道！！
捡起掉在了油门旁边的手机，点亮了屏幕。
轰隆隆隆！！！！！！！！！
胡来感觉自己就像是遭受了五雷轰顶一样，他的目光如同丧尸一般枯槁，不知不觉，手中的手机滑落掉在地上都不知道。
正常跳动的心脏，在这一刻骤然停止，他不自觉地伸手在自己的胸口上拼命地抓着，昂贵的衣物很快就抓出了深浅不一的皱痕，就连衣服下的胸口，都抓出了几道通红的痕迹。
窒息的感觉让胡来不经意间张开了嘴巴，他左手摸索，终于打开了车窗。
清凉的湿气扑面而来，雨落下的声音让车里的音乐声莫名变得有些小。
“可是我爱你。”
“如盲人于火海悬丝之上亦步亦趋。”
“在空蒙的静寂轻哼着某支无名曲。”
“可是我爱你。”
“如旅人于刀山剑阵中披满身荆棘。”
“在辽远的戈壁携浓过乡愁的希冀。”
“朝圣般软下了双膝。”
“脸上挂有浅笑和未干的泪迹。”
“这#@￥贼老天肯定是来嘲笑我的，肯定是来嘲笑我的！”胡来瞳光从失神瞬间变凶狠，他气得猛拍方向盘，华贵的车随着他暴力的拍动上下晃动着。
关闭车窗，红色的法拉利像条在暴雨之中狂奔的狗一样，消失在了雨幕之中。
一家酒吧的门口，胡来拆开了一包新买的烟，向着旁边的人要了支火机。
他学着别人抽烟的模样，点燃火机，猛然吸了一口。
浓郁呛人的烟雾在他的口中被吞进了腹中，还有一部分直接呛进了他的气管中。
“咳咳咳………………”胡来扶着胸口，感觉自己的肺都要被咳出来了。
眼眶通红的胡来，恶狠狠地盯着手中的烟，再次尝试着吸了口。
“臭@#才@#￥抽烟！！”胡来呛得眼泪横流，狼狈地将火机递给了刚刚那人。
“你不抽把你手上的烟送我。”那人白了一眼胡来，然后他发现胡来真的将整包烟都递给了他，走进了酒吧中。
“有钱烧得慌，四十多一包烟，你就嗦两口？”那人看着头也不回地胡来，将烟送到了嘴边，深吸了一口，吐出了长长的烟雾，无语道。
酒吧中烟雾缭绕，七彩的射灯霓虹，震耳的音乐似乎要穿破人们的耳朵，无数人在舞池中央疯狂扭动。
一大群穿着暴露的姑娘疯狂扭动着她们曼妙的身姿。
卡座，服务员至少端来了两箱酒。
胡来一个人将腿架在了茶几上，看着在舞动身躯的一群人，开始给自己灌酒。
在酒吧中只喝酒的人还真不多，让人心血躁动的音乐，让胡来感觉到了一阵目眩。
酒精的麻醉之下，胡来的意识越来越模糊，就好像这样做，能够让他忘了那条信息的内容。
【下个月，我要结婚了。】
……
胡来住院了，喝太多胃出血。
…………
早上六点，师娘就将粥和早点送了上来，休息了一个晚上，加上输液之后，明教授的气色好了很多。
吃过早餐，明教授提议去走走，顺便将病床给退了。
这几天，明教授不用再会诊也不需要动手术了，医院给他放了几天假，持续到这个周末。
休息一段时间，对明教授来说也是好事，他似乎也接受了这个提议，而且云扬说了周六周日还回来，他很开心。
京医大学，明教授带着云扬去到了昨日曾站过的公告牌前。
“老师也知道这里还贴着我的照片？”云扬转过头，有些疑惑地开口道。
明教授的心情很不错，走路似乎也有着不少的精神。
“这是我让校方留下的，当然会知道。”明教授露出了和煦慈祥的笑容，点了点头。
“……”云扬舔了舔唇角，不知道该说些什么。
“我想好了，从下周开始，不做手术，只会诊了，一直到我退休。”明教授看着公告栏，随后又迈开了脚步。
“嗯。”云扬点头。
“本来人越老，应该办事更加果断，因为阅历高，经历多……后来，我才发现不是这样，年纪大了之后，很多需要抉择的问题，总要拖到发生很多的事情，才能够下定决心。”
云扬安心地听着老师的教诲。
“我年轻的时候，总会觉得，有那么多问题会出现那么难的选择吗？问题出现的时候，心中第一时间，不是就已经敲定了答案吗？有那么难取舍吗？”
“后来你毕业之后，选择了回怀市，我其实好为你惋惜了一会，因为你本应该在医学上有着更高的成就，甚至要达到比我还高的位置……这是我三年前的想法。”
“到了现在，到了这一刻，我才发现，我不应该那么想，治病救人最好的办法，是让人心中，有预防，而不是身体开始痛了，再去医院……到那个时候，很多就已经晚了。”
“治病救人……并不需要多么高的医术，而需要人们的自觉，他们自觉定期去医院查身体，预防早期潜伏的疾病，这样，才能够杜绝那些拖到无法治愈的重疾……但是这个社会，很多家庭，根本就付不起定期检查身体的筹码，房贷，车贷，婚礼，耗尽了他们的身体。”
“如此忙碌之下，更别谈预防了。”
“这个社会就是病态的，所以，那些病，才源源不断地从他们疲惫的身体中滋生，这个问题，我很早就想过，但是这个问题，又没有解决的方案，就是一条死胡同。”
“所以，我也就想通了你终止了自己的学习之路，这是一个正确的决定，因为再高的医术，都救不了那些为了生活拼命的人。”
…………
京医大学，云扬还像是当年那样，跟在明教授的身后，听着他传授知识，而现在，却是在传授道理。
吃过晚饭，云扬道别了自己的老师和师娘，开始回程。
…………
飞机落地，晚上十点，云扬到家，却是没有发现胡来的影子，他好像也没有跟自己联系过。
给姜南楚发了到家的消息后，云扬拨通了胡来的电话。
“你回去了？”云扬开口，一边将自己的衣服倒进了洗衣机。
“没有，在医院。”电话那头的声音死气沉沉，就好像是没有了生机的枯槁人发出的声音。
“嗯？哪个医院？怎么回事？”
“怀市第一医院，你要来看我吗？”
“遇见你算我倒霉，我明天有一堆事情，你给我整这出，住院号，等会去。”云扬急匆匆的挂了电话，洗澡。
等洗衣机的衣物晾晒好了后，云扬驱车前往医院。
这么大一个人，这么正常一个人，怎么说去医院就去医院了呢？
七号楼十二楼。
云扬直奔护士台，询问了护士胡来的情况。
“喝酒？胃出血？”云扬记得自己提醒过他不要喝酒不要喝酒，他还答应了。
走进病房，胡来无精无气躺在床上。
“车被偷了还是被砸了？”云扬没好气的开口道。
“你#@真是我好兄弟，都这个点了，还来看我。”胡来勉强露出一丝笑意。
“兄弟？你配不上。”云扬翻白眼。
“靠，你小子看不起我？”胡来嚷嚷。
“连这点自制力都没有，我怎么看得起你。”云扬坐在了椅子上。
“唉，别说了……我准备在你们怀市安居了。”胡来岔开话题。
“跟我什么关系？你有钱你爱住哪就住哪，你住火箭上，我都不管你。”
“……”这个天，不能好好聊了。
“你是真的可以，喝酒都能够喝到胃出血，咋？空腹进酒？喝了几瓶？”云扬一脸戏谑地看着胡来。
“不吹不黑，喝了五瓶吐了五瓶，之后又喝了十瓶，又吐了十瓶……总之，喝了两箱，吐了两箱吧，然后就来医院了，说实话，这医院住得没你家舒服，我想住VIp。”胡来打着哈欠，嘟囔道。
胃：你们这些酒就是来走个过场的！最后受伤的却是弱小的我！委屈！
云扬无语：“可以的，不能喝还喝，这点量，也就只能边喝边吐了。”
“那你能喝多少？”胡来表示不服。
“我不喝酒，喝酒影响神经。”云扬摇头。
胡来：“……”
合着那天拳击比赛，你反应那么快，都是有原因的是吧，那你打游戏还那么菜？
“不跟你说了，我去休息了，明晚来看你，再住两天，等医生让你出院再出院。”
“哦……云扬，你真走啊，我害怕……”见云扬要走，胡来伸手。
“滚。”云扬压低声音。
胡来吓得一哆嗦，将手缩进了被子里。
回到自己的房子，云扬躺床上就睡着了。
云扬又做梦了。
也许是因为这两天的神经冲击太大，老师的累到了，还有明鹏……现在又是胡来。
梦中，自己的老爸也遭遇了一场车祸，而云扬也面临了明教授当初的那种场面。
我救下了所有的病人，却是唯独没有救下你……
七点，云扬在睡梦中惊醒。
靠在床头上，云扬太阳穴有点凸起。
至少缓了十分钟，云扬才恢复如常。
刷牙洗脸，刮胡子，将自己整理干净，云扬上班。
今天有一天的手术，晚上还要去京城，这一周，云扬感觉自己特别忙。
两位学生跟在云扬的后面，再次感受了超强度的工作。
只是，这一次，好像有了一些经验，南荣唐和王娪并没有像上次那样要死不活。
“老师，这么晚你还要去京城？”王娪似乎有些心疼云扬。
“嗯，不过我要先去看一个人。”云扬脱掉手术服，缓缓道。
“嗯嗯，好。”王娪脸上挂上了一抹垮塌的笑容，她作为女生，如此强度下的站立，对她来说，还是太过于劳累了。
“今天就不送你们回去了，路上要小心。”
看见胡来那要死不活的样子，云扬赶紧离开了医院。
驱车前往了机场，再次坐上了去京城的飞机。
越是忙，稍有空暇的功夫，云扬就想起了楚楚，那让自己甘愿沉入深渊的脸儿，和她的可可爱爱……魂牵梦绕的人儿，应该已经睡了吧。
这两日，云扬感觉自己有着一种身在曹营心在汉的感觉，不过，好在老师的状态好了很多，那种疲惫和倦意褪去了太多太多，甚至，走路都没有以往那么佝偻了。
老师不再动手术，再加以营养调理，身体的状态还会更好。
临行之前，师娘送给了云扬一件东西。
她小心翼翼地从房间拿出了一个很有一些年代的木匣子。
小巧老旧的铜锁被钥匙打开。
盒底铺满了红色的绸缎，而上面放着一只透绿的翡翠镯子，成色极致完美……
“这是明家本来想送给儿媳妇的……只是儿媳妇没有见到，孩子也不在了，明家绝后，这只镯子我们留下也没有任何用……等你有心上人了，将这只镯子送给她，结婚的时候，记得一定要告诉老师和师娘，哪怕我们再老，都会过去给你送祝福的。”师娘拿起镯子，放在了云扬的手上，她干枯干燥的手摸着云扬的手背，语重心长的开口。
“这个镯子，已经有四百年的历史了，我们明家世世代代保管得都极为妥当，到你的手中，也不要辜负了你要送镯子的那位姑娘。”
小心翼翼接过镯子，云扬用衣物包住，放在了行李箱中。
………………
飞机上，云扬看着窗外的云端。
风好大，云也在风中扬帆起航。
这一刻，云扬不知道自己有多想见到姜南楚，他好想将行李箱中的镯子早点送给姜南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