钱昭带着人离开后，翎霜坐到元禄床前。
都说久病成良医，自己服下那毒药后，这几年也曾有过心疾的症状。方才那几个药材的名字一出，她对元禄的病情已经有了猜测。
手指搭在他腕上，翎霜眼中不由得出现笑意。事情就是这么巧，元禄的症状和自己当时几乎一模一样。
只不过自己是因为毒性，心疾只有表征，而元禄用这几味药，该是因为他现在的身体，只能治标不能治本的缘故。
那既然这样……
她将手伸入袖中，指尖触到一个小瓶。
翎霜维持这个动作，停了几秒后还是没有将那瓶子拿出来。
做好事不留名可不是她的习惯，更何况，外面还有个盯梢的人呢。万一解释不清楚，自己怕不是还得受一番被误会的委屈。
她就维持那个姿势坐在床边，直到于十三带着蛇回来。
若不是时不时会眨下眼，守在窗外的人都要以为她睡着了。
于十三带着蛇回来后，看了元禄一眼，便去院子里取蛇胆。
没过多久，钱昭几人也回来了，只剩任如意与宁远舟还在外面。
那就再等等吧，人不全，总会有些麻烦。不过倒是可以先买个好。
本来，钱昭等人已经回来，翎霜就该回去的。但她一直站在门外，直到屋内再次安静下来。
元禄情况稳定了，于十三走在最前面出门，脸上不再见那带着凝重的别扭笑意。
看到台阶下的翎霜，他轻松的表情收敛了一瞬，接着笑意重新回到脸上。
“翎霜姑娘，怎么一直在这等着？站这么久累了吧？你放心，等……”
没想到翎霜根本没有理会他的话，目光越过一众人，落在了最后出门的钱昭脸上。
“我有些事和你们谈谈。”
坐在议事厅，翎霜拿出一张明显上了年头的纸张。
“我父亲之前治过这样的病，根据他的身体状况调整一下，这个方子可能比他现在用的更好些。”
说完，她便离开了，退出房门前，似乎想起来什么一般，补了个礼。
确认她离开后，几人看着那张纸，议论纷纷。
“这……”
“先不说这药方是不是真的，她方才直接离开，是不是再说信不信由我们？”
“不是，老于你的关注点怎么在这？”
“怎么就不能在这了，她这个样子，哪像是个宫里出来的小宫女。”
另外几人也被引到了这一点上，瞬间都警惕起来。
“事关元禄的安危，等宁头儿回来还是和他说一声地好，我先去研究下这方子。”
几人计划得好，只是没想到宁远舟与任如意回来后，又有许多事要忙，这一拖，就拖到了晚上。
羊肉的油脂滴在噼啪燃烧着的木柴上，爆出混合着木头味道的油香。
钱昭捏起一把调料，漫不经心洒在羊上。
烟雾后，他目光虚虚落在某处，心中不断推论着那张药方。
翎霜和任如意的关系，还有宁头儿对任如意的感情，都隔在中间。
既然翎霜对使团没有坏心。那都已经拖到现在了，等他试出药方是否有用。再告诉宁头儿也不迟。
只是他这样的想法很快就被自己推翻了。
火光中，那一身红衣的舞姿深深刺痛了他的眼。
再一次试探后，他的心沉了下去。
‘任如意是朱衣卫的人，那翎霜……’
次日清晨，使团再一次出发。
一路上，宁远舟与于十三不停说着什么，骑马走在两人不远处的钱昭一如往常谨慎，但却更多了几分沉默，只是身旁两人，都没有注意到他这微小的不正常。
马车上，翎霜阖着眼睛，默背着什么。杨盈与任如意小声说着话。忽然，翎霜感受到马车停了下来。
她睁眼看去，只见杨盈正趴在窗上，任如意也将身子探了过去。
注意到翎霜醒来，杨盈坐到她身边。
“翎霜姐，我想学骑马，你要一起吗？”
“骑马？”
翎霜沉吟着。
这个她会，不过现在确实是一个将这一技能展现出来的时机。
“好啊。”
杨盈要带着翎霜一起学习骑马，杜长史皱了皱眉，但几息后，又舒展了眉头。
学就学吧，万一以后有个什么事情，她会的多些，或许能帮到殿下呢。
翎霜并不在意他们在想什么，见杨盈那边有任如意，宁远舟与元禄护持，她放心不少。
骑马这件事，翎霜当年装作质子入梧都，也是学过的，这些年生疏了，装作不会的样子并没有太大难度。
她正一步步显露自己骑马的能力时，忽然闻得一声惊呼。抬头看去，只见杨盈已经没了身影。
“驾！”
杨盈是翎霜五六年来看着长大的妹妹，这种时候，国别没有那么重要了。
她顾不得暴露，一挥鞭子追了上去。
看着又一匹马离开，元禄与任如意都追了上去。宁远舟也跟去后，留在原地的几人放松站着，闲聊起来。
“这翎霜姑娘，身份还真是有问题啊，这样的骑术，可不是一时半会凭借什么天赋就能学会的。”
“嗯”丁辉不知什么时候凑了过来，
“当时在天星峡，那些雷火弹体积太小了，虽然杀伤力小了不少，都冲不破铠甲，顶多剧痛一下。但若是扔出去那下没炸，保不齐我踩上去也会受伤。”
他说着，脸上露出不可置信的表情来：
“可就是那么巧，每一颗都被他们踩到了。”
“你信吗？反正我不信。”于十三摇摇头看向钱昭。
“若这还能勉强扯到运气上，那当时她显露出来的剑术，就算是偷学，刚拿剑不久的人，该是怎样的天赋，才能达到那种和剑几乎融为一体的境界。”
“所以，雷火弹可能是巧合，骑马也能勉强理解。但剑术，绝对有问题。”
他们这般怀疑，而事实恰巧相反。
雷火弹落在什么地方是她计算过的，骑马也是稍有生疏；唯有剑术，是最近才捡起来系统学习。
不过，按照任如意的说法：翎霜虽然中间缺了五六年，但之前基础打得好；再加上天赋也不错，若专攻剑术，未必不能大成。